第58章演技与双标
鹤间知月收到了来自雅文邑的邮件。
邮件简明地写了见面的时间地点——是这个周日。
鹤间知月答应了萩原研二陪他去联谊，他算了一下，他和雅文邑约在了上午，就算有什么情况应当也能赶上，于是回复了雅文邑。
周日那天，他特意早到了一会儿，结果发现雅文邑比他更早，面前的杯子已经空了，看起来已经等了很久。
“雅文邑大人。”鹤间知月微微躬身，好像他们是第一次见面一样。雅文邑抬起头，眼睛里全是红血丝，看起来很憔悴。他往后一仰，淡淡地问：“不认识我了？”
鹤间知月诚实地回答：“记得。”
“那时候你可没这么老实。”雅文邑指了指他对面的位置示意鹤间知月坐下，“说吧，怎么加入的组织？”
鹤间知月知道自己表演的机会来了，立刻低下头道：“我是孤儿，是那位先生收留了我。为了报答那位先生，我加入了组织。”
雅文邑一哽。
他知道鹤间知月说的“被那位先生收留”是被洗脑的内容，但亲耳听到疼爱的弟弟说自己是孤儿还是很难受。
他们本来是应该一直在一起的。
鹤间知月眼睁睁看着雅文邑脸色变幻莫测，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谨慎地保持了沉默。雅文邑独自emo了一会儿，终于又振作起来，面无表情地问他：“你现在在哪里执行潜伏任务？”
鹤间知月有点想笑，非常坚强地忍住了，恭敬地回答：“警校。”
啊，琴酒还真是会综合现实写剧本呢。
雅文邑木然地喝了一口咖啡，发现已经没有了，又放下杯子。鹤间知月问：“要给您再点一杯吗？”
“不……啊，来一杯也行。”
于是鹤间知月又给他点了一杯咖啡，暗暗记住雅文邑的口味。
雅文邑清了清嗓子：“你以后由我负责，有事情不要擅作主张，直接来联系我。另外，下周有时间联系我测试体术和枪法，既然上的是警校，应该不至于太差吧？”
“当然，我不会让大人失望的。”鹤间知月自信满满地露出笑容。
雅文邑搜肠刮肚半天，又憋出一句：“我不会职场性骚扰。可以放心联系我。”
鹤间知月：“？”
不是，您也这么纯啊？
“当然。”他的笑容都僵在了脸上，“我相信大人不是那种人。”
最多只是一个试图绑架喜欢的人的病娇而已。
鹤间知月在心中唏嘘了一阵，看雅文邑似乎还有话想说，刻意把声线调整得细弱温和：“还有什么吩咐吗，雅文邑大人？”
思考中的雅文邑似乎被他吓了一跳，干巴巴地说：“唔——如果你今天有空的话，去我的安全屋给我做顿饭？”
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刚说过自己不会职场性骚扰，这话说出来就好像他打着做饭的幌子另有所图——尽管他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好在鹤间知月似乎没有什么想法，温顺地点了头。
雅文邑完全想不到会这么顺利。
鹤间知月是很会做饭的，之前雅文邑易容成星期三和鹤间知月在国外待的那几天几乎都是他做饭。他满心期待着鹤间知月出品的色香味俱全的三明治，然而鹤间知月端出来的却是一盘几乎看不出原样的东西。
“抱歉，雅文邑大人。”他似乎带着歉意，“我不太会做饭……要不还是给您叫一份外卖吧。”
雅文邑静静地盯着那盘褐色的东西，什么也没说。
“雅文邑大人？”
就在鹤间知月即将良心不安的时候，雅文邑沉默着接过了他手上那盘东西，然后尝了一口。
“……还不错。”他平静地说，“除了卖相有点差，都很完美。”
坏了，雅文邑的味觉和脑子肯定坏了一个。
鹤间知月心想，他乱七八糟加了那么多东西，这根本就不可能好吃。
但他只能愧疚中带着虚假的欣喜，问：“真的吗？您喜欢就好。”
雅文邑独自吃完了一整盘黑暗料理，一口也没有给鹤间知月分，鹤间知月当然也不会有意见。
“我吃完了。”雅文邑把盘子洗干净放回原处，“饿的话自己点外卖。”
“不……我先走了，雅文邑大人。”鹤间知月终于感受到了良心的折磨，匆匆告辞，留下雅文邑一个人在家里独自破防，长吁短叹。
没想到当他以雅文邑的身份出现的时候，连一份鹤间知月精心烹饪的食物都不配获得。
雅文邑第一次认真地思考了是否要把真实身份透露给鹤间知月，但很快又被他自己否决。
如果鹤间知月厌恶他，那么即使他坦诚自己是神宫司作月也无法改变现状，反而会使小知月恨的人从雅文邑变成他自己。
说白了，他不愿意接受任何一点神宫司知月讨厌神宫司作月的风险，多年不见使他患得患失，面对鹤间知月时总有一种低配得感，认为自己不配得到鹤间知月的偏向，只会被厌恶。为此他宁愿承受鹤间知月的双标，只在自己的幻想里达成与鹤间知月的团圆。
而鹤间知月比他更头疼。
他不喜欢雅文邑，但雅文邑实在是会装可怜，长相又处于一个恰好能让他分清代餐与正主的界限，以至于雅文邑每一次露出那种委屈的表情，他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他的哥哥，然后心软，又被少许的不相似拉回现实。
当他端出那份故意烧坏的午餐时，他清楚地看见雅文邑眼里期待的光消失了，简直像是期待着好不容易得到的东西被莫名夺走的小孩，或者是趴在路边被莫名其妙踹了一脚的小狗。
——看起来实在让人太不忍心了。
站在那里看着雅文邑默默吃完黑暗料理的时候鹤间知月又忍不住想起雅文邑囚禁他的那几天，好吃好喝地供着他，陪吃又陪玩。良心的折磨让他简直想要折回厨房表演一个豁然开朗大彻大悟厨神降世，然后突然想起来，雅文邑是在囚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