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爆炸
也许是足够幸运,也许是炸弹丢得足够远,鹤间知月只是感觉身体一痛,喷出一口血来,把头部护具的面罩染红,视线变得模糊不清。
已经爆炸了吗?研二怎么样?
鹤间知月感觉耳边嗡嗡作响,他勉强抬起头想看看萩原研二,被萩原研二一巴掌打蒙了。
萩原研二倒不是要打他,他太慌了,眼睁睁看着鹤间知月喷了一口血,面罩被血糊得连脸都看不清。他抖着手去摘鹤间知月的头部护具,好几次都没摘下来。
啊,把研二吓坏了。
鹤间知月迟钝地想。
他想抬起手拍一拍萩原研二,但是排爆服太重,他又太疼。
“我没事……研二……受伤了没有?”
萩原研二眼睛通红,手忙脚乱地给他擦嘴角的血,想给他脱掉排爆服又不敢。
他不敢看那身排爆服里面现在是什么样子,会不会全部碎掉或者被烤熟。他没法想象自己身边的人如此突然地迎来厄运,即使不幸已经在眼前发生。
鹤间知月无奈地笑了一下:“研二,我没有死……快离开这里吧,要是天花板塌了就不好了。”
萩原研二激灵了一下,反应过来他们还在爆炸现场。他在赶过来的小组队员的帮助下把鹤间知月背起来,没敢脱掉那件排爆服,跌跌撞撞地往楼下冲。
电梯经过爆炸肯定是不能用了,谁知道缆绳会不会突然断掉。萩原研二背着一百多斤的鹤间知月和几十斤的排爆服,半是惊吓半是疲累,两个膝盖都发软,全靠毅力撑到楼下。
松田阵平早就急坏了。电话打着打着突然听到那边喊倒计时重启了,紧接着又是爆炸,他差点冲进楼里,被三四个队员一起拦下来。看见有人下来了好不容易松一口气,迎上的却是萩原研二煞白的脸。
鹤间知月被队员们小心翼翼放在救护车的担架上,萩原研二顾不得松田阵平,固执地蹲在担架旁边不肯离开。松田阵平觉得一阵眩晕,冲过去吼:“他怎么了?鹤间知月怎么了?!”
好像有人在试图和他说话,他听不清楚,隐隐约约捕捉到几个词,什么“爆炸”“受伤”,都是些他不想听到的词语。
“小阵平。”幼驯染在喊他,用与平时截然不同的低沉语调,颠三倒四地对他说,“小知月受伤了,好严重,我不敢看他。”
说是不敢看他,萩原研二的眼睛却直勾勾地黏在担架上的人的脸上。
松田阵平冲上救护车,扒拉开围在鹤间知月旁边的队员——还算有点理智没有驱赶医生,跪在担架旁,看见一张惨灰色的脸。
鹤间知月已经休克了。他疼得太厉害,在被萩原研二背下来的时候就已经昏迷过去。
医生终于把排爆服从他身上剥掉。松田阵平下意识想看,却像被烫了一下似的,目光一触即离。松田阵平茫然地盯了一会儿鹤间知月的脸,才又咬着牙往他身上看。
万幸,胳膊腿都在,身体齐全,只是血肉模糊。何况有排爆服在,好歹没有爆炸物碎片嵌进身体。
松田阵平紧紧地咬着牙,口腔中蔓起一丝血腥气。
——
“hagi,你先去包扎。”松田阵平哑着嗓子说,“我在这里等,你包扎完了再来。”
他没有得到回应。松田阵平一转头,才发现萩原研二在哭。
他叹了口气,走过去拍了拍萩原研二:“知月会没事的,但你要先去包扎伤口,不然怎么撑得到他出来?”
萩原研二想说话,但一张口就是哭腔。数次尝试未果,干脆闭上了嘴,坐在地上抱住自己的膝盖,表明了自己要在这里守到抢救结束的态度。
松田阵平伸过拳头给他来了一拳。
“快去。”他面无表情地说,“你是准备等到伤口发炎和知月住同一个病房吗?我一个人可做不了两个人的病号餐。”
和平常比起来简直毫无攻击性,显而易见,松田阵平也被这个意外吓得不轻。
萩原研二一动不动。
松田阵平实在没有办法,拜托了路过的护士叫来有空的护士在这里就地给萩原研二包扎。萩原研二被鹤间知月保护得不错,伤不重,只是被爆炸物碎片划了几个口子,灼伤程度也轻,只要好好抹药基本不会留疤。
他依然呆滞地任由护士摆弄,一点声音也没有出。
松田阵平有点担心他受刺激太大,蹲在他面前晃了晃手掌:“hagi?”
萩原研二慢慢地眨了眨眼。
“小阵平。”松田阵平听见他平静无波的声音,心脏重重一跳,“小知月是为了我……”
萩原研二说不下去,眼泪唰地一下顺着脸滚了下去。
走廊突然传来匆忙的脚步声,仅仅几秒之后,寺山作月就跑过拐角,停在手术室门口。
“小知月呢?!”
松田阵平无言地指了指手术室。
“他怎么样?”一时见不到心爱的弟弟,寺山作月急切地问松田阵平,“严不严重?受的什么伤?”
松田阵平哑声道:“……多处骨折,大面积灼伤,送过来的时候血氧很低。医生说内脏和脊椎可能也受到了不同程度损害……不过还活着。”
萩原研二哽咽了一声,把脸埋进手心。
寺山作月摇晃了一下,后退一步站稳,觉得脑子嗡嗡作响。
“怎么可能……”他低声说。
他还没下班,听同事说爆炸物处理班新来的小孩出了事,给鹤间知月萩原研二松田阵平打电话没一个人接,慌到工作都丢下往医院赶。
来的路上他几乎把汽车当飞机开,祈祷出事的千万不能是鹤间知月,甚至恶毒地想哪怕是萩原研二、松田阵平都出事了,也不要是鹤间知月。
但事与愿违,噩运还是降临到了他弟弟头上。
寺山作月垂下头,重重跌坐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