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你昨晚是去见谁了？

鹤间知月没发脾气，他甚至没为自己辩解一句，垂着眼睛慢吞吞地从床上爬下来，然后出门。

降谷零的安全屋离他的安全屋不近，鹤间知月没有开车来，也没打车，一边漫无目的地走着一边反复回味降谷零刚才的那个表情。

他其实没敢仔细看，因为很害怕。他知道降谷零自从知道了他被洗过脑之后就对他有所防备，这很正常，鹤间知月也非常能理解。然而理解是一回事，同期好友的怀疑铺天盖地砸下来的时候，鹤间知月还是觉得自己心理状况其实没有健康到可以什么都不在乎。

刚才应该和零打一架的，他想，至少算是出了气。

当然零说得也很对，松田阵平加入组织确实和他有关系，阵平和研二都是为了帮自己才趟了这趟浑水，鹤间知月没法昧着良心说他们都是自愿的。

——所以为什么要出现呢？如果他从来没有出现过在他们面前，就不会有这些事情了。他不会燃起好好生活的希望，也许坚持不到与哥哥相认的日子就会乱作一气，把自己变成某个实验室的实验素材。鹤间知月对自己的德行心知肚明，从佐田风的事情之后没长歪全靠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拉扯。

他反而恩将仇报地把两个人扯进这滩烂泥里。

鹤间知月走进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了一罐啤酒，坐在路边喝。

晚上人的情绪总是容易低落，他喝了没两口，就忍不住把头埋在膝盖里哭了。

说不上恨谁，可能是恨自己。

反正已经睡过一觉，鹤间知月在路边枯坐到快天亮才起身往新干线走。

神宫司作月好不容易处理完乱七八糟的事，打算给鹤间知月打个电话问问计划进行得怎么样。电话一接通他就皱起了眉：“你在外面？”

清晨的风很大，鹤间知月裹紧了外套，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今天怎么起这么早。”神宫司作月敏锐地察觉到他情绪不对，放缓了声音，“做噩梦了？”

“算是吧。”鹤间知月踢开一颗石子，“哥……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神宫司作月快速扫了一眼日历：“也许还需要很长时间……想我了？我打报告把你调来英国？”

“boss之前没有要把我跟你打包送去英国的意思，现在就不会批你的报告。”鹤间知月轻轻打了个抖，被晨风吹起了鸡皮疙瘩，“没关系……我等你回来就好。”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神宫司作月担忧道，“我给萩原君打个电话……”

“不不不，不用。”鹤间知月立刻拒绝。他站在商店外面，仰起头看旁边商场巨大的海报，委委屈屈地说，“我只是有点想你了。”

神宫司作月低声说：“我也想你了。”

“哥。”鹤间知月坐到一边，虚虚盯着那张莎朗·温亚德的海报，轻声问，“你会觉得我很坏吗？”

神宫司作月哑然失笑：“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这种话？我都干过些什么你心里没数吗？”

他猜测：“是你的那些朋友说你什么了吗？萩原君并不像会说出这种话的人。”

“跟研二没关系……是我活该。”他听见自己的弟弟轻声说，“不过就算有了心理准备，我还是挺难过的……”

萩原研二在神宫司作月心里的怀疑度飙升。

他立刻给萩原研二发去质问邮件，一边耐心安抚鹤间知月。

“小知月，你知道我永远会站在你这边的对吧？”

鹤间知月不接受他的安抚，自顾自地说：“我觉得我好像确实在用阵平的生命冒险。”

“我知道他是技术人员，只要理由过得去，琴酒就不会把他随便扔进审讯室，还觉得即使最坏的结果出现，我也能及时去捞他。”

他迷茫地说：“谁给我的自信呢？组织有能恢复伤口的药剂，如果琴酒真的因为这件事审讯他甚至处死他怎么办？我真的赶得及吗？阵平和我不一样……我不应该让他参与得这么多……如果刚在组织里见到他的时候我就把他和研二赶出去……我怎么会觉得我能护得住他们呢？我甚至还非常卑劣地感到了欣喜……认识我真是他们这辈子倒了大霉。”

萩原研二回复了邮件，神宫司作月一心二用，一边看邮件一边安抚：“他们不会这样想，宝贝，你自己在这里为了牵连他们感到愧疚，为什么不去和他们交流一下呢？”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谁也没有对鹤间知月说过类似的话。萩原研二显然很担心神宫司作月所说的鹤间知月的状态，问了鹤间知月现在的位置。

“你现在在哪里？把地址发给我，我叫人去接你好不好？”

鹤间知月哑声道：“没关系，我可以自己回家。”

对于神宫司作月所提出的解决方案却是只字不提。

“所以小知月是在因为差点连累到松田君而愧疚吗？”神宫司作月捏了捏眉心，查看鹤间知月的定位直接发送给萩原研二，翻出窃听器前一天晚上的记录准备听听到底是什么事让鹤间知月突然这么难过，却惊愕地发现中间有几个小时窃听器是被关闭的。

神宫司作月沉默了一下，声音不太高兴地绷了起来：“小知月，你昨晚是去见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