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抢救室外的风波
这是第二次了。萩原研二想。
这是第二次，他站在抢救室外，无能为力地等待。舍身救他的好友与他仅一门之隔，但他除了拼命祈祷，什么也做不了。
这一次也根本没能看到鹤间知月究竟伤成了什么样子。他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被调直升机来的那个家伙拖到了抢救室门外。
——哦，“那个家伙”指的不是神宫司作月，是星期三。
神宫司作月根本顾不得他们，把鹤间知月从高温的防护服里扒拉出来的时候两条手臂都被烫熟了一半。他勉强抱起已经惨不忍睹、浑身软得像面条一样的鹤间知月，挤过围上来的警察，跌跌撞撞地走向直升机。
小知月不会死。不会死。
但心底还是翻上一阵又一阵的绝望。万一、万一偏偏这一次——
他连现在应该做什么都不知道。去医院吗？小知月的体质会不会被发现？医生的抢救会不会影响到他的自愈？
“跟我走。”星期三匆匆跑过来，扫过鹤间知月的视线带着一丝不忍，“我们……去找个地方。”
神宫司作月垂着头，行尸走肉一般跟着他离开。
宕机的大脑过了十多分钟才勉强再次运转起来，神宫司作月张开唇，发出一丝气音。
“……去东京五号。”
“什么？”
“去东京五号……那里有、医生。不会泄密。”
“你疯了？”星期三转回头来，表情又惊又怒，“他已经死了！”
“没死。”神宫司作月固执地抱紧弟弟的躯体，“他还活着……他不会死的。”
熟肉的味道尚在鼻端，星期三皱着眉，简直不能相信神宫司作月就这样疯了。
“他……他不会死的。”神宫司作月痛苦地弓下身去，“你摸摸，你帮我摸一摸……他一定没有死，他还有心跳的。”
星期三忍无可忍，伸出手准备打破神宫司作月的幻想：“他真的已经死了，没有呼吸，没有心跳，他就是——什么？！”
指端，那片塌陷的胸口下，什么东西顽强地搏动了一下。
这种情况还能探到心跳当然是不可能的，但星期三在神宫司作月不断的自我洗脑下，难得地也生出一丝自我怀疑。
——难道鹤间知月真的还活着？
神宫司作月看见星期三的表情，呼吸一窒，立刻伸出手去摸鹤间知月的胸口，并毫不留情地打开了星期三没能及时收回的手。
“还、还活着……”神宫司作月呼了口气，心头的大石终于落下，半哭半笑地靠在了座位上，搂住鹤间知月，在那片绽放着奇诡花纹的皮肤蹭着，“去东京五号……他一定能活的，一定能。”
星期三跳起来去要求驾驶员改道，拖着急救仪器回来，神宫司作月许久没见过他这样失态：“还愣着干什么？平放！别碍事！再拖下去你的宝贝弟弟真要完了！”
神宫司作月下意识去抢，然而毕竟负伤又力竭，星期三还是从他手上夺走了鹤间知月。手里空下来的时候神宫司作月几乎立刻就要犯ptsd了，被星期三一头撞开。
“不做事就不要在这里碍手碍脚！一边去！”
鹤间知月几乎全身骨头都碎得差不多了，施救难度极大。星期三一边做急救一边暗暗咋舌：小崽子命真大，如果换了别人，是万万坚持不到这时候的。
至于这么严重的伤势，后续会有什么样的影响——星期三现在只一心先把鹤间知月的小命抢回来，反正组织什么黑科技药水都有，总不至于就这样一辈子瘫痪在床了。
东京五号是神宫司作月自己的地盘，各类医疗设备一应俱全。他抱着鹤间知月直接冲进了抢救室，星期三都没来得及喊住他。
“……”星期三张着做cpr做得快抽筋的手，无语地转回去把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弄起来。
鹤间知月打的麻醉剂剂量不小，能提前醒一方面靠两人优良的身体素质，另一方面就要靠星期三朴实无华的唤醒技术了。
冷水混着冰一桶浇下去，很难说两人到底是被水泼醒还是被冰砸醒、亦或者直接就是被冻醒的。
星期三把桶扔到一边，对着还没反应过来的两个警察说：“赶紧走，要是那个小混蛋救不回来了，说不定还能见上最后一面。”
——这就是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现在站在抢救室外的全过程。
两个人根本连衣服都顾不上换，都冻得脸色铁青，但完全感觉不到似的，面沉似水地站在一起抽烟。
星期三是一群人里唯一一个理智尚存的，他去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换了衣服，手上拿了三套衣服，两套丢到松田阵平身上，一套放在椅子上等神宫司作月出来换。
松田阵平脸色难看得要命，也没心思道谢，丢给萩原研二一套，把外衣扒了套上。他一边套一边问：“多久了？他怎么还不出来？”
“早着呢，他伤得重，要是这么快就能推出来八成不是好消息。”星期三点了支烟，没急着抽，夹在指尖，盯着那一点火光，眼神里终于显出一丝迷茫，“不用急，雅文邑也在里面，要是知月有个三长两短，他比你们先疯。”
松田阵平皱着眉看这个说话很不中听的家伙。
“你是组织的人？”
大脑即使在这种情况下竟然也能冷静地运转，连松田阵平都对此感到惊讶。
如果是组织的人——就不能让他活着带着鹤间知月的秘密离开了。
即使是警察，松田阵平心里还是闪过这样的念头。
像是看穿了松田阵平的想法，星期三晃了晃指间夹着的那支烟：“我是雅文邑这边的。知月也认识我，而且说起来——我可是比你们更早认识他呢。”
他没有理会松田阵平骤然捏紧的拳头和萩原研二转过来的头，低着头回忆道：“我们认识应该也有……可能，快要十年了？嘛，说起来，我应该也算是你们的前辈吧。”
星期三看着两个人奇妙的表情，又开始人味下沉狗味上升，喜滋滋地身体前倾，炫耀道：“知月以前可是特——别心狠手辣且眼光不好的小孩，他——”
砰！
松田阵平一拳把星期三揍得撞到墙上，发出一声巨响。
“他做过什么都有他自己的理由，你既然是他认定的朋友，就不应该这样来评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