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失意的军人

五月中旬，节气转入夏至，天香林中的枯木，再次变得枝繁叶茂，林荫之下，也是处处草长莺飞。

李潇望着生机盎然的草木，每每想起这一个多月来发生的一切，都会有一种恍然隔世之感。

这日天还尚未大亮，一个大汉纵马来到香神庙的院外，大声道：“大当家，不好了，不好了，三当家出事了？”

青莲闻声从树洞中钻出，此时李潇也从房中走出，二人对望一眼后，一同来到院外。

立在院外的大汉，看到李潇时，顿觉有些吃惊，心道：“这小子，莫非就是大当家私藏的男人？”

青莲望着大汉皱了皱眉，“上次不是说了，让你们该干啥干啥去吗？你怎么还敢来了？”

大汉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二……是二当家说，让大家都留下来追随大当家的。”

青莲有些不耐烦道：“行了，快说说什么事吧？”

大汉赶忙道：“二……二位当家的，三当家在几日前，带着几十个弟兄去林外采货，在东南百里处，一个叫乌腾镇的地方，遇上了硬点子，所……所有人都被扣下了，只……只放了小的一人回来报信，说五日之内若没人前去营救，就……就都……都切了喂狼。”

青莲顿时来了兴趣，“是什么硬点子啊？铁力汗呢，他对付不了吗？”

大汉道：“二当家已经先派几个手脚利索的兄弟，前去探查，眼下正在整顿人马准备前去营救，由于这件事，是来到这里后的第一件大事，二当家特意让我来此，请示一下大当家，看看您有没有什么指示？”

青莲道：“指示个屁，这打架的事，我怎么可能置身事外，你赶紧带路。”

二人来到村中，李潇见上百号人，个个骑马带刀，阵列有序的聚在一起，在人群中来回扫视了几遍后，却始终没有发现罗什，心道：“这家伙人呢？”

铁力汗见三人前来，看到李潇也不由的愣了一下，接着下马上前道：“大当家，想不到你竟然亲自来了，不知……不知这位小兄弟如何称呼？”

青莲道：“它叫李潇，是我的人，现在你既然准备好了，就一起出发吧。”

铁力汗又打量了一下李潇，对其抱拳行礼道：“姑爷好。”接着看向青莲：“不知大当家是骑马去，还是坐轿去？”

青莲道：“坐个屁啊，赶紧牵马来。”

铁力汗立刻让人牵来三匹马，接着一众人跟着青莲，一起扬尘而去。

快马奔走了大半日后，铁力汗命众人停下，对着青莲道：“大当家，前方不远就是乌腾镇了，你看是不是先让弟兄们再此修整一下，顺便等一下前去探察的弟兄？”

青莲脑中也没有什么主意，于是看了看李潇，见对方点了点头，便说道：“行，听你的。”

铁力汗不由得又望了望李潇，心道：“这小子到底是什么人？大当家似乎很听他的话？”短暂的思索后，伸手向众人发出指令道：“全体保持阵型，原地休整。”

李潇望着众人在休息时，并没有变得非常散乱，不由得想起了呼图率领的黑锋军，“二当家，你是军人吗？”

铁力汗的脸上，微微抽搐了一下，面露惭愧之色道：“这都是陈年旧事了，现在，我已经配不上军人二字了！”

青莲没好气道：“他问你啥，你就回答啥，少说这些没用的。”

铁力汗尴尬的苦笑了一下，“是，大当家。”接着又用目光扫视了一圈众人，微微叹了口气道：“我本是西凉的胡人，十四岁加入唐军，有幸成为潞国公帐下的一名亲卫，后来因太子一案，潞国公以谋反之罪守株，我和那些亲卫都收到了牵连，被分到了西凉军中，出征西域，因一路屡立战功，被提拔做镇守于阗的副将，十年前，吐蕃上将沙罗炎，率军攻打于阗，与于阗城内的吠陀苑里应外合下，我们自此兵败，我的这只眼，就是与沙罗炎交手时被其刺瞎的……事后我带着近百个弟兄，奔赴龟兹求援，不想却被当成了叛军来绞杀，无奈之下，只得逃进了大漠之中求生，进入大漠之后，不少兄弟都在其中，因干渴而死，我也在奄奄一息之时，被……之前的那个大当家救下。”

言及此处，不由得看了青莲，见对方依旧神色如常，接着道：“为了报答那个大当家的救命之恩，我和活下来的几个弟兄，便落草为寇做了马匪，眼下被扣留的三当家，就是与我出生入死的兄弟王成……这次连他都能被俘，想必对方的来头不小。”

李潇知道，铁力汗说的那个大当家，就是因偷看青莲洗澡，被挖眼打死的那个男人，想到对方是于阗副将，看了下青莲，“二当家，你既然是于阗副将，不知你是否见过，昔日的于阗公主？”

铁力汗道：“昔日的于阗王因一心向佛，膝下子女不多，女儿一共只有两个，长公主当时嫁给了我大哥，也就是镇守于阗的主将，我那嫂子的样貌，与……与大当家很像，至于那个小公主，因当地有风俗，尤其是的王室女子，在没有嫁人之前，一般是不见男人的，我因长年带兵，驻扎在城外，只知道那个小公主叫古丽仙，却未曾亲眼见过。”

青莲赶忙道：“你们说的那个古丽仙我见过，我亲眼看见她自刎于天莲池的赏花台上，当时她的鲜血，还溅了我一身呢！只是……只是那时……那时我还没有能力救她。”

铁力汗闻言，双目不由得红润了起来，接着双手十合，朝着西方连连躬身礼拜。

李潇此刻隐隐觉得，这个铁力汗愿意追随青莲，并非是害怕，更多可能是因为青莲的长相而已。

当铁力汗礼拜完毕，李潇正想在问点什么时，见远方一人纵马疾驰而来。

铁力汗望着来人道：“那是我派去来报的探子。”

转瞬间，纵马之人就来到了三人身前，马上之人，看到李潇也愣了一下，接着下马行礼道：“大当家，二当家。”

铁力汗赶忙问道：“那里情况如何？”

来人道：“那里的情况确如回来的那个兄弟所言，三当家与一起被俘的弟兄，都被绑缚在镇口的道路上，周围有近百人镇民看守，那些家伙看守，他们此已经跪了快两天了，由于天气炎热，不少兄弟倒在当场，不知是死是昏？”

铁力汗道：“说重点，当时擒住三当家的到底是什么人？”

来人道：“由于时间紧，眼下只知那人叫龙腾将军，据说此人出战时，人马配备的，皆是大唐最精锐的玄甲军才有的装备，尤其是他手里的那把长槊，据说还是天子御赐的，名为破虏槊，不知二当家可曾听过？”

铁力汗不由得皱了皱眉，心道：“此人早就死了，不可能是他？”接着问道：“他们将咱们人虏去，不杀又不放，你可知道是何原因？”

来人道：“据说这龙腾将军，希望有个人，能堂堂正正的击败他，眼下只要能打败他，他们就会放人。”

铁力汗心道：“兵者诡道也，既然身为将军，又怎能不知道此理呢？”转头看向青莲道：“大当家，眼下人质在对方手里，不如我们先去正面会会，先看看这个所谓的龙腾将军，到底是何方神圣？”

青莲眨了眨一对水润的大眼，再次望向李潇，“你怎么看？”

李潇赶忙道：“我认同二当家的看法。”

青莲道：“既然如此，就按你说的办。”

铁力汗见众人也都休整的差不多了，大喝道：“全体上马，出发。”

半个时辰后，一众人来到乌腾镇前，铁力汗见自家的兄弟，各个都五花大绑的跪在地上，其中一少半的人，都瘫倒在地，至于剩下的，也个个跟霜打的茄子一样。

跪着的人群中，有人看到自家来人营救，开始拼命的呼喊求救。

这时跪在最前面的王成，见身后之人呼喊，立即喝道：“都给我住口，败军之身，有何颜面求救，谁若再敢喊叫，回去后，我必将其正法。”

青莲看着跪在地上的众人，对着铁力汗道：“你还等什么呀，赶快救人啊？”

铁力汗赶忙解释道：“大当家，人是要救的，但也不差这一会，现在若是贸然救人，只怕会中了对方的埋伏，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先弄清对方到底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