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丧亲之痛
“闪开！闪开！”暮云一边大喝，一边带着魏弘逸和肖六把挡在门口的家丁驱赶开。家丁们虽然恼怒，但是此时夏天旭不在，暮云这边又有不少捕快，他们倒也没有放肆。 暮云一路来到书房门口，揪住一名家丁问道：“怎么回事？”
那名家丁回答道：“白捕头带着个人说有要事要见老爷，可是他们进了书房之后却关了门，随后里面就传来老爷的喊叫，小的们想进去看，可是房门却被从里面抵住了。”
暮云回过头，冲着凌知县叫道：“凌知县，快叫你的人过来帮忙！门是撞不开了，我们用刀把门劈碎！”
凌知县急忙手忙脚乱地下命令，一众捕快一拥而上，配合着暮云举刀朝着房门乱砍。没一会，破碎的木块不断洒落，房门很快被砍出了一个破口。
有捕快从破口探入半个身子，把抵在门口的家具挪开，再拔出插闩，然后便打开了房门。
屋内的一切却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只见夏天旭一手持着一柄滴着血的尖刀，一手抱着夏夫人，他的双眼通红一片，其中蕴藏这愤怒和悲痛，仿佛随时会爆发出来。而他怀中的夏夫人浑身鲜血淋淋，手无力地垂下，头也歪朝一边，估计凶多吉少。
而在他的脚边，躺着两具捕快的尸体。活着的白捕头带着三名捕快围在他的身边与之对峙，大口地穿着粗气。虽然经过惨烈的厮杀，但是白捕头等人并没有退让的意思，已经残忍地盯着夏天旭。
“保护老爷！”家丁们纷纷大叫，就要冲入书房。
“官府办事谁敢阻拦！”暮云持刀立在书房门口，魏弘逸和肖六护在他的两侧。
凌知县这个时候却慌了神，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办。
倒是捕快们纷纷自发地拔出长刀，指向冲过来的家丁，有捕快叫道：“保护白捕头！”
众家丁被捕快们的长刀所逼，一时间不得不停下脚步，与捕快们恶狠狠地对峙。
见得局面暂时僵持，暮云转身就朝着书房内走去。一旁的魏弘逸小声叫道：“暮云，里面危险！”暮云则挥了挥手，示意魏弘逸不用担心。
暮云缓缓进入到了书房之中，他先是扫视了一遍所有人，随后把目光停留在白亦飞的身上。“白捕头，”他说道，“这是为什么？”
白亦飞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暮大人，你是个正直的人，跟陆大人一样。但是这件事你们不要再管了，今晚必须有个了解。”
暮云又向前走了两步，说道：“灭门，这是有血海深仇才做得出来的事。白捕头，可否告诉我，你们的家人已经在地震中死去，你们跟夏天旭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
提到家人，白亦飞和那三名捕快突然变得咬牙切齿。只听白亦飞说道：“你知道什么？我们的家人，并没有在地震中死去！”
“那……。”
“是他！”白亦飞用刀指向夏天旭，“是他杀害了他们！”
暮云顿了顿，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都到了这个时候，白捕头你还不愿意说吗？”
“告诉你也没什么，反正今晚我们和他都会死。”白亦飞说道，“我们几个本是镇子东村的村民，由于贫穷，房屋简陋，大多木棚作墙，稻草铺顶。但也正巧因为房屋简陋，所以在十年前的那场大地震中，我们村虽然房屋尽毁，但是伤亡极少。我们当时真的以为是老天开眼，才让我们在那场大灾难中幸存下来。”
白亦飞接着说道：“那个时候，我们几名村中的青壮在安置好家人之后，便前往镇上救灾。可当我们回到村外的时候，却见村里来了一群蒙面强盗，他们毫无人性，见人就杀，连老人小孩都不放过！强盗人多，又有兵刃，我们当时只能躲在村外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亲眼看着他们把我们的家人……”
说到这里，白亦飞和那三名捕快眼眶中都流下了两行清泪。“那群强盗的首领杀光了村里人之后，扯下面巾喝水，这也让我们看清了这个畜生的脸！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忘了这张脸！后来，强盗们被镇上的官兵击溃，大部分得到了他们应得的报应。我们前去查看强盗的尸体，然而我们翻遍了一具具尸体，却并没有发现那个首领，我们知道他没死，我们也绝不会放过他！”
暮云心中默叹，他问道：“难道……”
白亦飞点点头：“我们几个幸存的人发誓，一定要亲手杀死那个畜生！后来我们努力成为了捕快，为的就是追查那个畜生的下落。一年之后，那个畜生竟然自己回来了，摇身一变成了富商，他就是夏天旭！”
听到这里，暮云忍不住问道：“既然知晓他就是当年的匪首，你们为何不报官？”
“我们试过，但是并没有用！还害了李大人。”白亦飞说道，“当年，李大人为本地知县，为官公正清廉，我们就向李大人诉说了此事。李大人听完后，决定为我们东村死去的七家三十二口村民主持公道。当即就缉捕了夏天旭，并且把他关入了牢中。可是我们谁也没有想到，夏天旭的势力竟然如此庞大，很快就被无罪释放。李大人也因此丢了官，甚至入了狱。我们这才意识到，我们之前想得太简单，从此之后，我们不再敢把这件事告诉别人，生怕大仇未报就先给夏天旭害了。”
“后来接任的是王知县，王知县也想要铲除为祸乡里仗势欺人的夏天旭，我们便帮着王知县搜集夏天旭的罪证。可是王知县终究还是没有斗过夏天旭，被夏天旭连同另外两家豪强诬告，也丢了官。我们只得再等待机会，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凌知县这个无能之辈！”
书房外的凌知县还是第一次听到一向恭顺的白捕头说这样的话，既气恼又尴尬，偏偏还不好反驳。
只听得白亦飞接着说道：“凌知县他无能怯懦，不敢动夏家，但是却偏偏是在任最长的一任知县。我们只得继续在等，好不容易等到他将要调任，却等来了另外一个坏消息。下一任的知县是个喜好搜刮民脂民膏的败类，甚至还未来上任就已经收了夏家的银子。我们等了整整十年，你们永远不会体会我们将仇恨压抑在胸中十年的痛苦！于是我们决定不再继续等了，我们要让夏天旭这个狗贼也尝尝失去所有亲人的痛苦！”
暮云听到这里怒火涌上心头，他冲上前去就朝着白亦飞的脸上狠狠一拳：“夏龙夏虎作恶多端也就算了，可是你们为什么要杀害夏瑶？夏瑶她又做过什么坏事？”
屋外的魏弘逸也狂叫着提刀就要往里冲，却被陆俊生和凌知县死死抱住。
白亦飞挨了暮云一拳，倒也没有什么反应。他伸手抹去鼻口间的鲜血，说道：“夏瑶确实是无辜的，我们对不起她。要怪，就怪她是夏天旭的女儿！等这一切结束，我们会给夏瑶偿命！”
不远处的夏天旭突然狂吼一声，他全身因为剧烈的愤怒而颤抖不已。“原来是你们！”他厉声说道，“是你们杀害了龙儿、虎儿和瑶儿！”
白亦飞哈哈笑道：“没错！就是我们！我们先一个个杀掉你的至亲，让你慢慢遭受折磨！没有这样更能让我们更爽快的了！”
“白亦飞！”暮云叫道，“若是你们的亲人泉下有知，他们会希望看到你们这个样子吗？会希望你们成为像夏天旭一样的恶人吗？”
白亦飞摇摇头说道：“他们会希望我们能好好活下去……但是，我过不了我自己这一关，如果仍由仇人在我面前嚣张而不能报仇，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说到这，白亦飞又冲着夏天旭笑道：“夏老爷，拖了这么长时间，夏夫人又流了那么多的血，恐怕华佗在世也救不活了吧？”
夏天旭一惊，急忙摇晃着怀里的夏夫人叫道：“夫人……夫人……你醒醒啊，夫人！”
“我们不会杀你，我们会让你活着，慢慢体会失去至亲至爱之人的痛苦，这才是对你最大的折磨。”白亦飞冷漠地说道，“我们终于能报了仇，但是你却永远没有这个机会了。”
说完这些，白亦飞又回头望向暮云，面前笑了笑：“暮大人，我们……给夏小姐偿命了。”
暮云心中突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他刚想说点什么，却白亦飞突然举刀抹向了自己的脖间。
暮云只来得及伸出制止的双手，就见白亦飞的脖间猛地溅射出一股殷红的血液，紧跟着，他整个人缓缓后仰，倒在了冰冷的地上。其余的三名捕快昂头嚎叫一声，也用刀自刎而死。
一时之间，书房内尸体横卧，鲜血流了一地。
暮云的双手什么也没抓住，最后只得缓缓垂下。他的心中哀痛，但是他还是什么也做不了。最后，他抬起头，声音有些嘶哑：“夏天旭，你的家人都因你而死了……认罪伏法吧。”
夏天旭抱着夏夫人的尸体坐在地上，听到暮云的话，他突然大笑起来，像疯了一样狂笑。笑了半天，他阴冷地说道：“认罪？我为什么要认罪？这一切，都是那几个凶手的诬蔑。他们以为我报不了仇？哈哈哈哈哈！对，他们的家人是死绝了，可是他们一定还有亲戚朋友，他们居然认为我没机会报仇？哈哈哈哈哈……”
这一刻，暮云只觉得胸中杀机涌动，难耐至极。他握着刀，缓缓朝着夏天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