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凶手暴露
等凌知县看完了屋外皂隶送来的急件，整个人面如土灰，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怎么回事？”陆俊生问道。
“完了，完了！”凌知县几乎是哭喊出来的，“就差半个月，没想到还是完了……”
“到底怎么回事！”陆俊生怒吼。
凌知县哀声答道：“屯堡的驻军要我做好接应的准备，接应他们明早进城……”
“他们凭什么进城？”
“说是……说是县衙保护良民不利，导致城内民乱四起，他们是进城平乱的……说到底，其实就是为了保护夏家，并且帮助夏家铲除异己的……”
魏弘逸在军中多年，深知其中程序，听完一脸震惊地说道：“调军进城，这要走多少手续……他们夏家，竟然有那么大的能量！”
陆俊生则表情凝重：“军队一进城，杀戒一开，不知道究竟会有多少无辜百姓受到牵连……”
屋内的人一时之间也沉默下来，这件事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掌控。
灯火通明的书房内，静得连一根针落地都能听见。所有人都表情肃穆，在这灾难的开端，没有人能够轻松下来。
一股香味在书房内飘荡，肖六的肚子受到那股香味的勾引，“咕嘟！”一声响了起来。
凌知县回过神，指了指桌案上的一锅煮好的鸡肉，说道：“魏大人、暮大人，还有……这名小军士，你们吃点鸡肉吧。我去备马，一会送你们离开镇子。”
魏弘逸没好气地说道：“都这个时候了，谁还有心思吃什么鸡肉？”
凌知县却解释道：“这锅鸡肉可是张家的媳妇和儿子下午特意送来的给三位的，他们不知道三位住在何处，就只能送来县衙了……哦，也就是三位昨日从恶犬口下救出的那对母子。三位也别嫌弃这锅鸡肉，张家的男人欠了一屁股赌债，自尽了事，只剩的孤儿寡母还债度日，他们能拿得出一只鸡煮了，已经是不容易了。”
盛着鸡肉的小锅边，凌知县已经备好了碗筷。暮云端起桌案上的白瓷碗盛了一碗鸡汤，鸡汤已经凉了，表面凝着一层黄灿灿的油脂。看着这碗鸡汤，暮云倒是觉得自己这两天的所作所为虽然辛苦，但也蛮值得的。
同时他心中又觉酸楚，自己能保护这对母子二人，但是却又如何能够保护更多的百姓。随着军队进城，到时候，自己又能做些什么？
他晃了晃脑袋，也不管鸡汤凉了，就要喝上一口。在嘴刚碰到碗边的时候，却突然怔住了。他双眼紧紧地盯着鸡汤，脑中突然抓住了什么。
一旁的众人倒是没有注意到暮云的异状，陆俊生突然对凌知县开口：“师兄，给我准备纸笔，我要亲自写信给恩师。对了，再准备一匹马，我要夜入军营，阻止军队入城！”
陆俊生正要做这一切，却听得暮云说道：“陆大人，我记得你说过你曾在县衙做过试验，那么此地可还有油纸？”
陆俊生不明白为何暮云会提到油纸，但他还是回答道：“有，就在你身边的桌案上。”
暮云这才注意到桌案一角确实是有一叠油纸，他开口说道：“我像我破解了夏虎死时凶手的手法。”
陆俊生皱起眉头望向暮云。只见暮云抓起一张油纸飞快地在桌案上折叠，很快就折叠出了一个纸碗。跟着，暮云在纸碗中倒入了一些茶水，举着盛着茶水的纸碗来到油灯旁，开口说道：“如果我把这纸碗的碗底放在油灯上烧，会如何？”
陆俊生猛地一楞，随即说道：“原来竟是如此。”
凌知县却还不明白：“这样的话纸碗会被灯火烧穿，然后碗中的水会漏下来，浇灭火焰。可是这能说明什么？”
“真是如此吗？”暮云说着，边把纸碗凑到了油灯的火焰上。
纸碗底部很快就呈现一片焦黑，就在凌知县认为纸碗将被烧穿的时候，纸碗底部却依旧没有其他变化。
凌知县目不转睛地盯着纸碗底部，过了好一会，只见纸碗中的茶水冒出腾腾热气，但是纸碗的底部却依旧完好无损。
“这……”凌知县惊诧道，“那火竟然烧不着油纸？”
陆俊生解释道：“是因为油纸上有水，除非水被烧干，否则纸碗不会被烧穿。固定纸张折叠处的纸碗大小一致，只需往其中加入定量的水，就能控制纸碗会在什么时间燃烧。”
“正是如此。”暮云说道，“有人在夏虎的房间内动了手脚，他用棉线把纸碗吊在油灯的提手上，然后点燃油灯。油灯火焰并不旺盛，要烧干纸碗中的水需要很长时间。这样便为凶手创造了不在场的证明。”
顿了顿，暮云接着说：“由于油灯烧了很长时间，所以灯盏内的麻油才会少了那么多，油面上的灯芯也被烧去。还有，由于吊着纸碗的棉线并不能做到让纸碗保持水平，这样势必造成纸碗一边高一边低，高的那边水最先被烧干，从而导致纸碗燃烧起来，也带着引燃了其中的瞑香膏，散发出毒烟毒死夏虎。而纸碗低的那边还有少量的水，将会随着棉线被烧断而坠到桌面，才让我们在桌子上发现了水迹和一片没有被烧去的油纸。”
凌知县听完沉吟道：“如此说来……不会的，不会是白捕头！”
陆俊生也说道：“这样白捕头是有了嫌疑，可是这种事情那两名家丁也能做到，也并不能就认定是白捕头做的。”
暮云在书房内来回走了两步，突然抬起头环视了书房一圈，开口说道：“这间屋子……跟夏虎的房间好相像。”
“夏家乃是本地钜富……所以夏虎的卧房也有县衙的书房大……”凌知县说道：“这镇上的匠人也就那么几个，再加上这种式样的房屋在此地很常见，相像并不奇怪。”
“这便好办！”暮云对着众人说道：“诸位，我需要做一个试验，还需要大家的配合。魏百户、六子，你们两个翻过正门对着的这扇窗户，去到书房外面的一侧，然后用正常的音量交谈，随便你们交谈些什么，没有得到我的许可之前不准停下来！”
魏弘逸和肖六虽然疑惑，但还是照做。他们翻出了书房的窗子，来到了书房外头。而书房内，暮云则把窗户关好，之后对陆俊生和凌知县说道：“二位大人，还请随我从正门走出书房，我们在书房的另一侧。”
随后，暮云便带着两人走出正门，顺带着暮云把房门也关好。
夜中寂静一片，三人就这样站在门口。过了好一会，暮云突然问道：“两位大人，可否听见了魏百户和肖六的谈话声？”
凌知县疑惑道：“他们开始说话了吗？我怎么没听到？”
暮云转身打开房门，说道：“我们再进去听听。”
三人重返书房，便听到了魏弘逸和肖六交谈的声音，只是声音很小，使得三人听得并不真切，也不知晓他们在说些什么。
暮云又带着三人来到了窗边，这一回三人倒是清楚地听见了窗外的说话声。
魏弘逸：“暮云小王八蛋，暮云小王八蛋，暮云小王八蛋……”
肖六：“大人，这样骂……恐怕不好吧？”
魏弘逸：“有什么不好的？暮云那小子把我两当猴使唤，完全忘记了我才是他的上司，我不骂他骂谁，骂你吗？”
肖六：“大人……我还是不说话了。”
魏弘逸：“暮云小王八蛋，暮云小王八蛋，暮云小王八蛋……”
暮云脸色有些尴尬，他干咳了两声，然后拉开了窗户，冲着窗外两人说道：“两位辛苦了，你们可以进来了。”
当所有人都重新聚集到书房中时，暮云说道：“白亦飞就是杀害夏虎的凶手，他身边的那名捕快是帮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