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宋问认罪
只见陆俊生踏步向前,朝着二楼走去,边走边说:“诸位请随我来!” 众人随着陆俊生上了二楼,一直进入到了季轩的房间。季轩的尸体还在地上,让众人一阵心悸。
立于屋内陆俊生用手指着房顶说道:“大家请看这房顶。”
暮云昂起头望去,只见屋顶并没有设置望板,满目尽是纵横交错的檩条和椽子,檩椽的成色较新,显然近期翻新过。檩椽其上的青瓦鳞次栉比,排布整齐。
魏弘逸忍不住问道:“这房顶檩椽完好,不可能有人从上面下来杀人。”
陆俊生说道:“没错!檩椽之间间隙极小,仅容人的头颅伸入,而身躯却是无法穿过。是不可能有人从上面下来杀人。但是凶手根本就不需要下来到房中,他只需在屋顶揭开瓦片,伸下带有索套的竹竿,把索套套在了季轩的脖颈上,从而把季轩吊死。然后凶手把季轩的尸体吊起,用准备好的火炭烧坏他的肌肤掩盖痕迹,接着把季轩的尸体吊下,最后再把烧过的石炭从房顶扔下,造成季轩焚炭自杀的假象。”
魏弘逸依旧不服气:“吊死的人不是会伸出舌头吗?可你们瞅瞅季轩的尸体,哪里有舌头伸出?”
陆俊生显然已经对魏弘逸失去了耐心,淡淡地说道:“魏大人一心想要查案,难道竟没有读过前朝宋词所著的《洗冤录》?其中关于缢亡者有这样的记载:‘缢在喉上则舌抵齿,喉下则舌多出。’,由此可见,并非缢死之人就会伸出舌头,也要看绳索是勒在喉上还是喉下。”
魏弘逸涨红了脸,冷哼一声,不再多说。
只听得陆俊生继续说道:“在杀死季轩之后,凶手又来到沈杰的房顶上,揭开瓦片,用长线配合竹竿,把断肠草的毒投在了沈杰的茶壶内。所以这就是凶手如何在密闭的房间内杀死两人的谜底。之前我一直在店外搜查,在马厩中找到了梯子,在店外林中搜得了竹竿,在房上发现了沈杰和季轩房顶瓦片被揭开过的痕迹。这一切都证明了我的推想!”
宋问依旧冲陆俊生怒目而视:“尽管你的推想是对的,可是又如何证明我就是凶手?”
“还不承认吗?”陆俊生微笑着说道,“那我问你,今早天刚亮之时,我就已经起床来到厅中,随后其余众人依次在店中出现,可是你偏偏是从店外进来。也就是说,在天亮之前你就出了店。那么你那么早出去店外,究竟何事?”
宋问听言神色猛地一变,语气也变得结结巴巴:“这……我……可是天还没亮就出门的并非只有我一个。还有暮大人,暮大人也出门了!”
陆俊生并没有说话,只是悠闲地望向暮云。
暮云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出门是为了喂马。”
陆俊生摇了摇头,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这也不能洗脱你的嫌疑。”
暮云继续说道:“季轩瘦弱,在场的人或许人人都可以将他用绳子吊死,但是只有我不可能做到。”
陆俊生眯着眼睛问道:“这是为何?”
“大家看。”暮云说着,把衣领落下肩头。
只见在暮云的左肩狎处,有着一条触目惊心的伤疤。尽管刀痕早已愈合,变成了一条刀疤,可依旧能够看得出当初那一刀砍得极深。
“这是我在交阯时所受的伤。”暮云一边把衣领拉起,一边说道,“由于受伤很深,我的左臂基本已废,无法发力。这一点,魏大人、肖六,还有通海前卫中数百官兵可以证明。”
陆俊生点了点头,又问道:“我见暮大人是和宋问一同返回的,敢问暮大人是在何处遇见宋问的?”
“马棚。”
“那么是暮大人先到,还是宋问先到?”
“我起床之后就打算去喂马,进入马棚之中,发现宋问早已在内。”
陆俊生听闻,盯着宋问说道:“宋问!暮大人的嫌疑已经洗清,剩下的就只有你,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宋问的额头气得青筋直跳:“这一切都是推想!你有什么真凭实据?”
陆俊生摇着头叹息道:“事到如今还想抵赖?你要真凭实据,那我就给你!”
说着,只见陆俊生从怀中掏出一小块碎布,对着宋问喝道:“这是我在房顶上发现的。屋顶被揭开过的瓦片我也亲自揭开过,发现其中一条椽子上面的铁钉伸出了一截,上面正挂着这块碎布。不用多说,这片碎布是凶手在把手伸进檩椽缝隙中时,无意中被铁钉所撕下的。你给我好好看看这块布料。”
陆俊生手中的碎布只有一块普通玉佩大小,布料呈青色,并且是用很粗糙的麻布制成,看得出使用这种布料制作衣服的人,家中定然贫寒。而这快布料无论是颜色还是料子,都跟宋问身上的衣服一模一样。
宋问见得那块布料,瞬时双眼猛地圆瞪。他急忙低头查看袖子,直到几乎把袖子都翻了个遍,才在肘部下方不容易察觉的位置找到了一个破口。
破口的大小正跟碎布大小符合。宋问满脸不可思议:“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陆俊生冷冷问道:“宋问!事到如今,你还不想招认吗?”
宋问突然猛地抬起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
宋问面色一黯,转而狂笑起来:“哈哈哈哈!没错,凶手就是我!我作案的方法跟陆大人说的毫无二致,陆大人果然断案如神,学生佩服……佩服……”
周围众人一惊,纷纷和宋问拉开了距离。而肖六则按住刀柄立在宋问身后,只要稍有不对劲就会出手制服。
而宋问却始终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只是整个人看上去仿佛已经彻底垮了一般。
听得宋问招认,陆俊生微微望向暮云,目光中饱含着胜者对败者的嘲讽。
暮云不理会陆俊生,而是冲宋问问道:“宋问,你为何要杀害你的同窗好友?”
宋问似在回答问题,又似乎在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因为我嫉妒他们!我明明已经很努力了,可是成绩却总没他们的好!此次参加府试,过关的名额本就有限,只要杀了他们,我合格的机会就会大增!”
暮云听到这里,忍不住摇了摇头,他完全没想到宋问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杀人。
寂尘也开口叹道:“‘圣人之道,为而不争。’,而你却为争取功名,竟然残害同窗,终究害人害己。哎——”
陆俊生则冲魏弘逸说道:“魏大人,如今案情已经很清楚了。在下一会儿监督犯人写下供词,待得明天,还得劳烦魏大人押送他前往县衙。”
“还得等到明天?”魏弘逸长大了嘴巴,心中一百个不乐意。
“等等!我还没有招完!”宋问突然开了口。
“哦?”陆俊生眼中疑惑一闪,“你还有什么要说?”
宋问长长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还有一年前,发生在这里的命案……那对店家老夫妇……也是我做的……”
话音方落,众人皆惊。
寂尘首先抛开了高人模样,用手指着宋问破口大骂:“竟然是你?你还有没有人性!那么善良的人你竟然也害?”
魏弘逸也上前一脚把宋问踹倒:“真是禽兽不如!连老人也害,真当千刀万剐!六子,拿绳子来,把这个狗东西好好捆住。本官今天就耽搁一天,明天亲自送他前往县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