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问行大陆
第34章问行大陆
(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彼岸阁青蛇恋》更多支持！)这是生灵最好的年代，却不是凡人所能安居乐业的年代。他赤行于大陆，与三千年后的游历又是不同的场景。
他见过妖为了凡人毁了俢载多年的道行，他见过凡人为了妖而甘愿被烈火焚烧，他见过怨鬼为道行吞噬一个村落，亦见了过恶魔与村落和平相处互不相犯，他还见过道门神仙为妖堕入魔道，他亦见过佛门僧侣为还俗受刮骨之刑。
一路走来，太多太多，他越发感觉，妖也好，人也罢，神仙佛子也罢，说到底没什么不同，都有情有义，有血有肉，亦会哭会笑会一怒杀人也会为情放弃所有。
他开始怀疑他曾习过的佛门经义对或不对，若说佛门慈悲，为何世如苦海，佛却看不见。总说众生平等，凡人杀人，塑金身结善缘，下一世照样前程美景花团锦簇；妖魔鬼怪如此，却被自诣修道者的人们喊打喊杀死无葬身之地。
他想不出来，于是游历依旧。
一日，行至一城，十分的热闹，他便挤进去看了，过得一会儿便明了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此处与别处没什么不同，唯独城主是个妖怪，这还不是稀奇的，稀奇的是这城主是个讲究绝对公平的妖怪。
因城主是个妖怪，这城中妖怪亦不少，有些许控制不住口腹之欲的便时不时吃几个人，这城主自觉失了颜面便一怒之下立下法，不管谁伤了谁，伤人的便以同样的罪行判罚，即杀人者人恒杀之。
今日便是为此，有山上猎户见一窝小野猪，虽担心万一捉到妖怪之后，但怕自己一家几口会被饿死，便带回来烹之，后来这小野猪父母找上门来果知是妖族之后，这猎户便被抓起来今日审判，正好叫寂空见着了。
这审判之地也怪，不在衙门却在闹市。
猎户仍在声声恳切，他并非求自己能有一条活路，他家里有老母，有幼子二人，他只求能将大儿子养到能有养家糊口之力再判刑还与野猪夫妻。
坐高堂上的妖怪城主未理，宣判道：“判王喜死刑，碎尸留待野猪夫妻。”
王喜便是那猎户，他呆在原地，流出泪来。
寂空叹息一口气，他已非当初见妖魔鬼怪外便要杀之的他了，他这些日子不断问自己，到底什么是善是恶，便如此事，猎户为求一家生存，是为善，杀掉妖怪幼崽，对于妖怪来说，却是恶。
一件事因所处不同便被分为善恶两种，所以他叹息。
于是他从人群中走过，人群自动分开，他对着高座的妖怪城主道：“我且问你一事。”
妖怪城主笑一笑道：“请讲。”
“若今日是妖怪食了人子当如何判？”
妖怪城主笑了起来，道：“本城主还以为你要问什么，这有什么难的，一妖吃人，让其妖变人之食物，一人吃妖，让其人变妖之食物。”
寂空面色无虞：“依你所言，若人妖不互食，只吃鱼虫，岂不是要让人、妖被鱼虫所食，再者，若有一妖强过你，你抓不住他，那又如何惩罚？再者，若一妖或一人被吃，其无亲戚，将杀其者判于他人、妖分食，那死去者岂不是白死，白白便宜了那些观刑的。”
妖怪城主语塞，再回神时，寂空已不见。
寂空依旧游历，但他却多了一事，便是询问一人吃妖，一妖吃人善恶如何。
沿途生灵，不论鬼魅妖精，凡人恶魔，抑或神仙佛子，只要所见均被他一一询问。
众多妖怪皆言人吃妖为恶，妖吃人为善；亦有妖怪认为，人吃万物，那妖吃人也为正理，为循环之道；仅有几个妖怪认为人吃妖，妖吃人太过笼统，若人吃妖为生存之需，无恶无善，若是妖吃人也是如此。
鬼与魔看法倒与妖相差无几，兴许是被其他三界看不起，此时有了共鸣。
此外，剩下三界中除被仙佛拘来做坐骑的妖怪，竟众口一词认为妖怪食人即为恶，为子食人亦是恶，若人食妖怪不为恶，因人与牲畜何比。
寂空没多说什么，问完即走，答案何如，不过是自身所处不同罢了。
他所问到后来已从最初的人吃妖，妖吃人演变为世间以何为贵，以何为贱，行善作恶，当守本心否？
又三十年，他回到清蔚山，清蔚山附近聚集太多为世所苦的凡人，他原本所居破庙已被占，他便在清蔚山崖上坐下，一动不动。
又五十载，清蔚山下村民以为崖上那人已坐化。一日却突然响金石之声。
“何为善？何为恶？”
“心在为善，心在为恶，无善无恶。”
“佛有两面，以善渡人，以恶灭恶。”
“恶非恶，善非善。恶非善，善非恶。我愿世间大圆满，无地狱恶鬼，无鳞目牲畜。然又号众生平等，如何平等。内心已有三六九等，又何来平等。对对错错，是是非非，善恶之念，一切皆空。”
虚空紫雷劈下，一道又一道，到后来已密集成电网，清蔚山上妖族尽数找地方躲起来，清蔚山下村民闭门不出，口诵阿弥陀佛。
此些皆寂空心语，竟暗合部分大道，以致一字一句皆招来雷霆。
一柱香，一个时辰，一天，一个月后，紫雷终于停下，清蔚山依旧如初，崖上青衫依旧，连灰尘亦不带分毫。
山上妖族尽出，一时间，鸟鸣兽吼，热闹非凡，山下村民走出房门，对崖边青衫磕长头奉若神明。
他起身。
朝为山下村民救治，不论风寒痨病，尽数救治；暮在崖边为山上妖族讲道，若有山下村民坐崖下听，他亦不驱赶。
是时，并非村民不愿上山听法，实乃山上妖族与凡人积怨已久，虽在寂空面前不愿伤人亦不愿同处一地，区区凡人又怎比得过修道已久的妖族，清蔚山脚崖下已是众妖族底线。
如此一来，山下村民与山上妖族相处的还算愉快。
一去数十年，山中不知岁。
某日，正值寂空讲法之际，他突然面色发白，唇色泛青，心如刀绞，竟是心血来潮。
待过一会儿好上一些，他正要离去，有大雕拦住去路，他微微一笑，摸摸大雕翅膀上的羽毛，道一声：“我徒弟怕是出事了，我怎能不去，等我过些日子再回来讲法。”
大雕仍不让开，他又是一笑，任凭被抓在雕爪之下。
有一说，天地清浊之气相交，化而为鸟是为凤凰，凤凰生孔雀，孔雀生大雕，凤凰一族极为高傲，这大雕亦是如此。
在它看来，也就寂空勉强能入它眼，别的想让它抓在爪下它都嫌脏。
在寂空推演下，一雕一人直奔了北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