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 祖传一个亿 - 白川芥子 - 其他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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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3章

第273章

玄玉仙宗四时与外界无异,春有春花遍野,夏有夏荷婷立,秋有红枫漫山,冬来素雪银装。宗内也有些地方终年不变,恰如宗主所居的飞琼轩。

郎错还未出关,郎迟谙便早早来到飞琼轩等候。绪以灼怀抱八角宫灯,遥见郎迟谙满怀期待之色。

碎玉飞琼纷纷扬扬洒落,在断虹峰的漫天虹光下,哪怕冰雪也带着一层暖色。

飞琼轩也确实只比他处略显寒凉,哪怕是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进到这里,都不用里三层外三层地将自己裹成一个球。

平时性格急躁激进的郎迟谙,在等候姑姑出关这件事上,展现出了莫大的耐心。

她也不趁这个时间打坐修炼,以她的天赋,睡睡大觉修为便不知不觉升上去了。郎迟谙坐在廊下,伸手接住天上落下来的雪花,搓成雪球自己和自己玩,颇能自得其乐,就这般等待了三天三夜。

结界在某一刻忽地消散,郎迟谙顿有所感,兴高采烈地回过头去。房门恰好往里打开,郎迟谙拍干净膝上的雪起身,扑进一身素衣的女子怀里。

郎迟谙蹭了好几下,嘴里连声唤着:“姑姑!”

郎错擡手摸了摸她的头顶:“可等得无聊了?”

郎迟谙一个人的时候,绪以灼半点也没有见出哪里无聊,但郎错这般问,她立即点头道:“可没意思了!”

郎错拉着郎迟谙坐在廊下,传音侍从让她们送来灵茶点心,又执着郎迟谙的手絮絮说道:“你平日也该多出去走走,多与他人相交,总不好一直黏着姑姑。”

郎迟谙才不愿意,她的修为超出同辈太多,同辈们和她站在一起不自在,不知该如何与她相处。郎迟谙虽然待人随心所欲,好像不将人任何人放在眼里,但她其实是一个极为敏感的人,别人待她好,待她差,面上再怎么伪装她也能感受出来,同辈强迫自己以寻常姿态对待她,郎迟谙只觉变扭,越发不愿与她们相交。

宁远阁内的侍从,流霞峰的荀峰主,算是她在玄玉仙宗里愿意相处的人,但她们加在一块儿也比不上亲手抚养她长大的姑姑。

父母之爱,师长之爱,尽数由她所予。

郎迟谙挨着姑姑,小声问她:“姑姑此次出关,要待在宗内多久?”

郎迟谙语气里的期盼,郎错如何听不出来?

只是她注定无法让郎迟谙如愿,郎错歉然道:“明日,我便要启程去往太平道一趟。”

郎迟谙立时从郎错肩上离开,有些生气:“我好不容易才见姑姑一回,你就不能多陪陪我吗?”

她还记得自己小时候那会儿,郎错日夜陪在她身侧,可等她上了十岁,郎错不是闭关测算,就是在宗门之外,自己同她竟是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几面。

也就这会儿,郎迟谙体现出了一些与她年龄相符的少年心性。

郎错只得耐心劝她:“迟谙,如今距离你的死劫已经不到六年了,姑姑却还未寻得度过死劫之法,必须到外头多多寻觅。”

“可是我身上,哪有一点死劫将至的征兆?”郎迟谙反驳道,“那死劫分明就是没影子的事!”

所有人都相信她命中有一道无法度过的死劫,可偏偏那死劫没显露出丝毫迹象。

时日一久,郎迟谙心中甚至对姑姑生起了埋怨,与其为那不见踪影的死劫奔走,为何不能多陪这么需要她的自己一会儿?

郎迟谙对荀师叔说,无论今后如何,她的家只会是玄玉仙宗。

可是于郎迟谙所言,有姑姑在的玄玉仙宗才称得上家。若是姑姑不在,那玄玉仙宗同郎家也没有多大分别。

旁人待她多有所求,唯有姑姑是全心全意为她好。无关她的天赋,无关她的修为,只因她是郎迟谙这个人。

郎迟谙不满于姑姑为了那不知真假的死劫忽略了她。

可偏偏郎错是这世上最不希望她有死劫的人,也是这世上最相信那道死劫的人。

她不可能什么都不做直至那道死劫显出征兆,留待他日后悔。郎错心意已决,已然决定好去往太平道的一应行程。她说的是明日启程,可实际上天一亮就会走,距离现在已经不足六个时辰了。

侍从已然将备好的点心与灵茶奉上来,郎迟谙十岁以前都住在飞琼轩,轩内旧人只消她的喜好,白瓷盘上摆着的都是她最喜欢的点心。可郎迟谙看也不看一眼,挥开郎错的手后就气冲冲地离开。

廊下,最后只余一声长叹。

*

郎迟谙铆足了劲不与姑姑和解,次日也不去送行,被子当头一盖,就这般清醒着熬到了次日中午。

可未能再与姑姑见上一面,到头来难过委屈的又是郎迟谙。她没有去送行,姑姑就不能主动来见见她,明明只要她随便说上几句自己就能被哄好的。

此次一别,又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姑姑离宗了,郎迟谙出门后又臭着一张脸。

荀峰主应师姐所托,时常来照料她,看见郎迟谙这幅模样实在无奈:“你都快十六了,怎的还离不了大人?”

郎迟谙自有一套逻辑:“姑姑实际上五百余岁,看着只有二十五六的模样。便当我是十六岁,于姑姑而言也相当于一岁都不到。”

偷听的绪以灼险些没笑出声,这是什么歪理?

荀峰主也摇了摇头,拿郎迟谙这套邪说毫无办法:“歪理!”

糊弄完荀峰主,郎迟谙又不情不愿地去上文化课。

他们这些仙门弟子以后也不去考科举,是以策论经史稍通即可,平日读的多为诗词歌赋。郎迟谙一如以往趴到桌上倒头就睡,老夫子拿她毫无办法,早就不去看她,眼不见心不烦,自己还想多活几年。

郎迟谙虽说一来就趴在桌上,实则今日压根睡不着,一闭上眼情绪就低落下来,怪这怪那。怪姑姑不肯多陪她一会儿,又怪自己没有多赖姑姑一会儿。她一边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一边竟也听进了老夫子几句话。

老夫子今日在讲:“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郎迟谙觉得自己就像那朝露,她隐隐担忧那道死劫当真会应验,自己过不了几年就要如露水般消散。如果她和姑姑相处的时间已然不多,那为什么不能着眼当下,多陪陪彼此一会儿呢?

有时候,郎迟谙又能领悟姑姑的想法。她想竭尽全力阻止这滴露水的消散,不让今后的自己留下遗憾。

郎迟谙忽地站起身来。

老夫子的讲课声戛然而止,学生们也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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