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抉择

真是日了狗了！

碧霄瞪着前面这个人，她知道自己算不上什么聪明人，因此遇到容易被算计的事情她往往选择避开，偏偏这家伙还是一直撞上来撞上来，逼得她没办法！

周成泽听话地站住了，满脸低眉顺目小媳妇样，他任由碧霄把他拉进屋子，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又在碧霄不忍心看过来时更加强撑着自己走，不把重力压在碧霄身上。

碧霄：……好一个白莲！

她气得牙痒痒，偏偏又做不到看着人在面前死，把人一把薅进屋子就往椅子上一丢。

“你怎么想到要来找我？”碧霄硬邦邦地问。

“我知道碧霄你不会抛下我不管的……对不起……咳咳，还是给你添麻烦了……”

碧霄恨不得翻个白眼，装！你就接着装！

周成泽还是那副虚弱的模样，定定地看着碧霄。

他其实没有说谎，可惜……凌同学已经不大相信了。正是因为查过资料，他才知道姜纣并不是一个好接近的人。暂且不说姜纣是否有能力救他，单说知道姜纣有这个能力，却还能将自己隐瞒起来的碧霄，又该有什么水平呢？

凌碧霄，才是那个不会真的放任他不管的人。

“姜纣恐怕，会拒绝我……”他低垂着眉眼，“我只是，想要活下去。”

活下去。

碧霄听见那句话，好像被烫到一样，手指蓦地颤了颤。

她没有再逼问什么，扫视一通周成泽的身体，闪过一丝不忍，“丑话说在前面，你现在的身体，其实能吸收灵气，但是承受不住灵气。”

“原来这个东西是灵气啊……”周成泽感慨一声，“咳咳……那，有什么办法解决吗？”

“没有办法，”碧霄怼了一句，语气忽而低落下去，揉揉眉心，“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放弃掉身体里先天吸收的灵气，让身体能承受得住。要么……”

余下的话语淹没在嘴角，碧霄咧了咧嘴，没能笑出来。

“继续被灵气摧残，直到死去。”

真的用能力扫视一通，碧霄才明白周成泽活到现在有多困难。他的天资让他还在娘胎中时大概就吸收了一些灵气，偏偏——婴儿

那会儿连身体都还没发育好，哪里能承受得住？

他早产，从小体弱，都是因为这些灵气。它们让他绝不会轻易死去，可是又在同步摧残着这具未发育完善的身躯。

更残酷的是，“你的身体已经被摧残到经脉尽毁，如果放弃了那些灵气，你可能再也吸收不到这么多灵气了，你的下半生，很有可能就是一个……普通人。”

普通人！

周成泽的手骤然握紧，一股血气翻涌着上来，又被他生生咽下去。

“除非……”碧霄顿了顿，抬眸看向周成泽。

“除非什么？”

“找到天材地宝。”

轻若呢喃的四个字，重重地砸进周成泽心里。他不是碧霄，看不到这个世界的未来；他也不是姜纣，会有那样绝好的运气。他只是周成泽，一个倒霉的普通人。他能找到那样的天材地宝吗？

光是找到一个能看出他病根的人，他就找了十六年，只找到一个，对方还治不了。

但是……

“谢谢你，碧霄。只有先活下去，我才能想其他的。动手吧。”

铮……

仿佛是命运的弦被拨动，碧霄眼前蓦地闪现出一团团金色丝线，其中一根细细的，柔韧的线，从那团乱麻中抽出，一点点地挪动，搭上了另一条路。

那条路的前半段的固定的，后半段是黑暗的，晦涩的，看不清方向和路途中危险的。

但是那也代表着，无限的希望。

“好。”

她听见她说。

.

对碧霄来说，这绝不是一件难事。

她只需要按住周成泽的手，那些灵气就能被慢慢吸出。

椅子上，周成泽的白西装已经皱巴巴不成样子了。上面洒满了他的血液，汗水。紧扣的领口松开，锁骨上汗津津一层闪闪发亮，喉结不断滚动着，单薄的身躯时不时就要颤动一下，必须由碧霄握紧才不会让他体内的灵气乱窜。

碧霄自己也经历过这种痛苦。当身体承受不住那些灵气时，她疼得在脑海中大骂九昭，骂姜纣，骂这个世界。但是周成泽只是紧咬下唇，一言不发。

她只承受了一个月。但周成泽承受了十六年，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

周成泽是碧霄第二个接触的剧情人物，也是第一个，她近距离接

触的。

和姜纣虽然接触了两次，但都是她单方面的，没有任何交流互动。

看着周成泽，碧霄之前再多的怒气都发不出来了。

他只有十六岁。

他也没有什么前世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