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是朕没用
寒黎看着外面闹市街上人来人往,那双凌厉双目带着惯有的警惕,突然感受到手上的温软,便转过头去看他。
武宣看他没挣开自己,就顺势十指相扣,交握住了那只宽厚温暖的手掌,他低头含羞说道:“寒将军,都来了江南,我爹爹想请你们来家里坐坐,一会王爷跟侯爷醒了,你也同来好不好?”
寒黎任由人握着手,感觉到那只手很柔软,带着温凉,就跟个姑娘的手似的,他看了眼前矮自己半个头的人,说道:“谢盛情相邀,不过我还有事在身就不去了,劳烦替我向郡守大人问好。”
武宣抬起头看他,有些不高兴了,说道:“你是不是在故意躲着我啊?就那么讨厌看到我吗?”
寒黎有些无奈:“我没有。”
武宣快语追击:“那你喜欢我吗?”
寒黎平时就不太会说话,有些拙嘴笨舌,看着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他都不忍心出言拒绝了,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耳根有些热,伸手把人推开了。
于是寒黎用敷衍小孩子语气说道:“喜,喜欢,很喜欢。”
即使是敷衍武宣听了还是开心的,突然高兴地蹦起来抱住了他脖子,在人额头上大大地亲了好几口。
这时候身后的门打开了,率先出来的是潇临,看到这一幕就遮了脸回避道:“哎呦呦,你们两个大白天的,不能避着点?”
寒黎有些窘迫的把身上人撕下来站好,武宣听到这话,回过头看到了潇临,只见他脸上满面红光,整个人精神焕发,就是那身衣服太宽松没有掩藏住脖子上的红痕春光。
武宣过去行了礼,笑说道:“王爷能平安回来,我跟爹爹可算放心了,刚才还有个带伤的小子来找我爹让我们派兵去救你呢。”
潇临出来后就乖乖的站在那,任由顾慕沉把他胸前领口拢起来,拉了宽出来的部分塞入腰带上固定,这身衣服就合身得体了许多。
闻言潇临才想起来那件事,他与顾慕沉对视了一眼,再对武宣说道:“是三月吗?现在他人在何处?”
武宣说道:“他受伤昏迷,在府中安置了,王爷要过去看他吗?”
潇临点了点头,看顾慕沉说道:“正好我们要去总兵营大牢,不然先去郡守府上吧,本王也想去拜访一下郡守大人。”
因为顾慕沉与潇临说了南疆香师就在总兵营的事,本打算带潇临过去,如此便也顺道了。
武宣兴高采烈的去客栈找掌柜准备马车,让城中巡卫队去通知叔叔武易来郡守府,还让人提前把消息传回了府中,告诉父亲有贵客到访提前准备免得失礼数。
这一切算安排的条分缕析了,潇临也让掌柜给晨风带了话,因为上次着急从候府出来没有带随身衣物,他让晨风跟蚕月去成衣店购置了,留个话免得他两回来见不着人担心。
出客栈路上看到寒黎有话说,顾慕沉放慢脚步与他同行,寒黎警惕看了四下,对他说道:“我去查验了那个被暗杀的县官尸首,是死于南疆巫蛊之术,确实不是南洋人所为。”
闻言,顾慕沉脚步微顿,看他说道:“国师还与南疆异族之人勾结?”
寒黎说道:“难道那国师背后所隐藏的神秘力量就是这个?可他救走那些山匪目的是什么,他为何要这么做?”
顾慕沉凝眉思索了片刻,他总有个强烈预感,便说道:“那个南疆香师或许是个关键所在。”
…
在辉煌庄严的皇宫里,此时却是笼罩上了一层愁云惨淡之象。如那沉沉云层将天色遮得黯淡无光,好比此时人们悲伤压抑的心情。
正宫皇后虞氏在今日午时薨了。
皇帝潇颐刚从皇后寝宫出来,神情哀伤地走在了寒风萧瑟的宫道上,那张俊美如玉的脸上还有泪痕,魂不守舍的样子显得悲伤落寞,令身后跟随的王公公与宫娥太监们都不禁为之心疼抹泪。
在冰冷的宫道上,寒风带着雪花飘零而下,远处红墙琉璃瓦下站着一个人,身边还牵着一个三岁左右的孩童,此时正缓缓走过来。
潇颐走了过去,目光在晓风脸上看了去,看到晓风眼里担忧之色便安抚的对之笑了笑,笑容里还带着凄苦悲凉。
晓风不问也知道会是什么结果了,早就传出皇后娘娘身体每况日下,那是生了小太子之后所带的病根,前几日就有太医院来告诉皇上她病情恶化的消息。
小太子潇u眨着水灵灵大眼睛,对皇帝奶声奶气说道:“父皇,你是去看母后了吗?儿臣也想母后了,想去看看母后。”
潇u还小,看不出大人脸上悲伤情绪代表着什么,这话令潇颐心中抽疼,他努力维持着微笑模样,蹲下身将孩子抱在怀中。
孩子还小,潇颐不忍心告诉太子母亲逝去的消息,只能安慰道:“u儿乖,母后生病了,要去很远的地方找神医来医治,可能要去很久才能回来,u儿就留在皇宫里好好念书习武,等母后回来好不好?”
潇u手里玩着一把晓风给他削的木剑玩具,他用力点点头,还是孩童咿呀学语地说道:“u儿知道了,u儿会跟楚哥哥好好习武,跟少傅好好念书,会乖乖的等母后回来。”
潇颐闻言更忍不住内心酸涩,他爱怜的亲了亲孩子额头,把孩子交给了旁边王公公,让带回太子住处延华宫。
等太子与宫女太监们离开,潇颐那压抑着的悲痛就涌了上来,眼泪忍不住从脸颊滑落,站在一旁的晓风看着不忍,便安慰道:“皇上,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
潇颐泪眼朦胧地看了他,走过去靠在了晓风肩膀上,声音充满悲愤道:“楚翎,知道皇后她是怎么死的吗?”
晓风将自己的披风解开,披在了潇颐身上,闻言没有说话。
潇颐继续道:“她死前被国师威胁过,国师让她继续给朕下毒,使用那些有问题的宫廷熏香,皇后以前都是这样来害的朕……”
听了此言,晓风眼里不禁诧异起来,他知道那位正宫皇后是皇帝的结发妻子,先前感情很好,没想到皇后会受胁迫去害皇帝。
潇颐把头埋在晓风怀中,眼泪落在他身上冰冷的铠甲上,顷刻凝结成了冰,他抽着气,像是疼极了,说道:“这一次皇后没有这么做,她弥留之前向朕认错请求宽恕,让朕以后善待u儿……皇后是因此触怒国师,被逼之下服毒殉节的……”
潇颐说到最后身子不可抑制地颤抖了起来,是因为痛,更是因为恨,满腔怒火无处宣泄,痛是因为他身为皇帝却连自己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恨是因为国贼在朝堂上、后宫内横行无忌他却只能忍气吞声无计可施…
这天下再没有他这样窝囊的皇帝了吧,他低吼道:“是朕没用!”
晓风抱住了怀里柔弱的身子,看他自责也一阵心疼,安抚道:“皇上,你别这样,这些都不是你的错……至于那个恶人,迟早有一天都要收拾他,只是时机未到。”
…
等皇帝情绪慢慢安抚了下来,晓风护送潇颐回了承华殿,赵允留下值守,他便迎着日落前的晚风踏着宫道上的细雪回了禁军营住处。
许是他心神不宁,就跟迎面而来的宫女撞上了,那些宫女手里拿着栽种了花木的盆栽,撞晓风那个端着的是红色花盏的曼陀罗,吓得差点把手中花盆脱手滑出去。
晓风迅捷出手将盆栽接住了,顺势将那宫女扶了一把,宫女抬头看到是个英俊威仪的禁军统领,吓得含羞低头道:“对不起,是奴婢有眼无珠,冲撞了统领大人,请大人恕罪。”
晓风目光狐疑的看着手中那鲜红欲滴的花盏,此时散出一阵怪异花香,闻着气味没发现有何问题。
晓风摆摆手示意无碍,他看这花颜色看起来非常独特,便道:“这个是曼陀罗?此花有毒,怎会种在宫里留作观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