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可悲吗,地狱之子。”
摩顿面无表情地凝视着仰躺在地上的纳蒙,数分钟前他收买的捕魂天使将纳蒙的灵魂坐标告诉他,他跟随着捕魂天使来到了人间这片茂密的山林,然后一刀杀了那个天使,毫不留情。
少年呼吸已经停止,看起来面容安详,只是过于惨白,又似乎因为血液腐蚀的巨痛十指紧攥掌心,指甲断裂身体微微蜷缩,右手捂住了心口,仿佛死前还在做祷告。
年轻的执任者只感觉恶心。他抬头望着高处的悬崖,那里传来极小的兵刃相接的震响和疼痛的呼喊,战斗天使们还是小看了荷修,纵使他审判长的力量几乎快被天堂抽取干净,但十足的战场经验依旧让他游刃有余,只是有些乏力。
“你甚至让我失去了与荷修大人平等较量的机会。是什么让他愿意为你去死,是脸,是身体,还是你迸发肮脏蓝血的心脏?”
摩顿抓着“远途”,轻而易举地割开了少年的脸颊,流出因为腐蚀而不太纯净的蓝血。他一路向下划去,嫌恶地挑开胸口上那只右手,狠狠刺进了少年的心脏。
鲜血溅出来,摩顿身上并无伤口,所以也不惧怕鲜血里的圣水,任由这些蓝血溅在自己的衣服上,享受此番杀戮。这让他感受到了片刻得意,也迫不及待地想让荷修知道这一切,知道他心爱的少年死后也会被如此下贱地对待,连尸体都不完整。
分尸间,他看见了纳蒙掌心和腹部的金色流彩,那是荷修的祝福,任何液体都不会沾染它,就算身体死亡也没有暗淡,仍旧散发着光辉。
摩顿抬剑,意外地发现这些祝福依旧割不下来,和前几日一样。少年总是在拼命保护这些流彩,殊不知它们已经深深扎根在他身体里,不需要刻意保护,否则被摩顿从荷修宫殿带走那日、绑上处决台的前一日,都能在囚禁中少吃些苦头。
“别碰我的东西!”他倔强大叫,在嘶哑地喘息间眼睁睁地看着摩顿用刀片贴紧他的腰,要将荷修治愈并赐予祝福的腹上肌肤割下来,只是没能成功,流了一地的血。
“冷静些,你想死得更快,是吗?”摩顿拉住绳子,绳子的另一头勒紧了少年的脖颈。让他被迫痛苦抬头,止住了声息。
被稀释过的圣水强行注射进了少年的体内,他知道那是什么东西,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如果荷修大人选择杀了你,他留在你身体里的精液也会让他获得罪状,”摩顿踩住少年跪着的大腿,碾道,“如果他选择带你离开,他也会死于力量流失,而这也换不回你。”
“可撒旦将给你机会,他亲口承诺于你――荷修有堕天使的血统,你用圣水杀了他,可以换回一条命。”
纳蒙猛地睁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撒旦?你是堕天使?!”
摩顿烦躁地皱眉,给了他一拳:“听着,荷修死后,我将第一时间赶到你的身边,撒旦的力量会将你体内的圣水祛除,你甚至能躲避天堂的审判,从此你就回到地狱,回到你从前的家,甚至能恢复地狱之子的地位。”
少年忽然沉默了,摩顿挑眉,觉得他也不过如此。
荷修并非完全的堕天使血统,圣水不会要了他的命,但会让他生不如死,不论过去有多辉煌,在圣水绝对的腐蚀下都会狼狈至极,丑态百出……可惜自己也不能沾染圣水,无法实施这一计划,这在知道荷修的血统后已经来不及了。
“怎样,考虑好了?”摩顿慵懒道。
“……”少年低低笑了起来,望着自己身上伤口漫出的血随着笑声一股股溢出来。
“休想,”他说,“休想。”
“休想。”他握紧拳头,因为腐蚀的开始又咬牙道,却说得无比爽快,没有回旋余地。
“您和地狱之子都一样,愚蠢,且自以为是。”摩顿回过神来,静静望着自己几乎不费力气的交手后,却快要站不起来的荷修。
失血的天使咬紧牙关,力量流失殆尽,他甚至只能依靠意志力握住手里的“领域”。他愤恨至极,死死盯着摩顿的双眼,顾不得自己此刻是多么的可笑,和狼狈。
“把敬语收回去!”他一字一顿道,有些气急败坏,没有过去半分的从容,“在死去之前你最好向上帝祈祷我不会让你死得很痛苦。”
“我已经对您说了,这很愚蠢,且自以为是。”摩顿同情地望着荷修,开始思考自己在继承“制裁”的盛典上该穿什么样的衣服。
地狱之子的心脏被他随意踩在脚下,他惊讶地注意到曾如此冷漠清高的色欲审判长也会露出那样凶狠的表情,一会滔天的怒火仿佛要烧毁一切,一会汹涌的悲伤仿佛要淹没全部。
“你会为你的践踏付出代价!!”
荷修猛地起身,在摩顿讶异地躲闪间刀刀捅向要害,直到摩顿刺穿他的肩颈,而他也从摩顿身边抢回了那颗已经不再跳动的心脏,紧紧握在了手里。
“天使大人。”
天使一怔,身体在瞬间僵直。虚无中,少年从身后搂住了他的脖颈,将轻无重量的手温柔地按在天使流血的伤口上。
“我将赐予您力量。”
他轻声道,慢慢环住荷修的身体探过头去,吻住了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