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 仙门不问凡尘事 - 张良良 - 玄幻魔法小说 - 30读书

第5章

蕖杨城位于大燕中南部地区,南边靠着嵋山,东北方一条淇水流经,虽然不是什么人杰地灵之处,勉强也还算是个风水宝地。每年七八月份城中便会开满木芙蓉花,“蕖杨”之名中的“蕖”便是由此而来,这个小小的山城也因此得了个“花城”的美名。

时下虽然才到六月份,离木芙蓉盛开的季节还有些时日,但两人都迫不及待想一睹“花城”风貌,一下了山便马不停蹄地赶往蕖杨城。

到达蕖杨城时天色还早,本该是城中正当热闹的时候,可大街上却稀稀落落的只有几个人,街边不少铺子也都大门紧闭,整个城池透漏出一股死气。

两人面面相觑,都隐隐觉得不大对劲。

按照信中所说,他们推测此处应该只有个别的人无意之中沾染上了什么脏东西,他们只需要过来做做法除祟就好,怎么好端端的花城却突然这样死气沉沉?从玄清山赶来也不过几日的功夫,难道在这短短数日内城中又出了什么别的变故吗?

两人一头雾水,在路边拦下一个青年,向他展示蕖杨城向玄清山投递的书信并说明自己的来意,问他城中究竟出了何事。

那青年一听说是玄清山上的人来了,当即激动得热泪盈眶:“两位仙人可算是来了。您二位有所不知,这几天城中闹起了怪病,已经倒了不少人了,我若不是家中无粮不得不出来置买,哪里敢出门啊!”

那青年软骨头似的上来就揪着仇彦的衣服说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恨不得都擦在他身上。饶是仇彦自己好脾气还搀着那人没推脱,祝灵囿反倒先看不下去了,不动声色地把人从仇彦身上拽下来,然后强忍着嫌弃问道:“那患病的人都是些什么症状,现在安置在何处?”

那青年没了搀扶,只能自己吸吸鼻子,用袖子一抹眼泪说道:“都收容在城中的济民医馆里。但是患病的人太多了,医馆容纳不下,只有最早患病的人在那,其余大部分的都在自己家里养着。”

两人看青年这副模样心里知道想指望他带路是万万不可能的了,得了消息就打算自己找过去,谁知那青年望着两人拦在前面,根本没有要走的意思。

祝灵囿顿了片刻,突然明白了什么,无奈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平安符塞给他,那青年得了符纸立时破涕为笑,千谢万谢走了。

济民医馆就开在城中偏东的位置,两人从东边入城本就相隔不远,又老远就能闻到淡淡的中药气味,因此没花多长时间便顺着气味找到了医馆。

尽管已经提前有了准备,但两人一进入医馆还是被铺面而来的药草气味给熏得忍不住皱眉。

进入医馆,见大堂左边靠墙立着一排中药屉子,右边原本应该是郎中问诊的地方,现在摆着几张桌子拼接在一起搭了个简易的床铺,上面几个病人正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发出低低的呻吟。祝灵囿隐隐瞧见几人身上似乎萦绕着一缕怨气。

医馆的伙计正在后院中煎药,听到前堂的动静出来查看,得知两人来历便去将郎中请了出来。

郎中彼时正在为后院安置的病人诊治,听伙计这么说一开始还不大相信,觉得那发了疯的曹家娘子是病急乱投医,居然相信玄清山上真有什么神仙。等出来见祝仇二人皆气度不凡,清逸出尘,倒真像是天人一般,又不免心生敬畏。

两厢简单介绍后,郎中向他们说起城中的情况来。

“也就是三四天前的样子,前一天夜里下了一场雨,第二天医馆里就接连来了好几个高烧不退的病人,伴随恶心呕吐,浑身无力,且眼眶虚浮发青。从症状上来看与其说是疫病,不如说更像是中毒。一天之内同样症状的病人越来越多,而且大都是住在城北城西的百姓。两位郎君从城东而来应该知道,我们蕖杨东边有条淇水,城东城北的人平时饮水都是去淇水。那城南城西的人离得远了不太方便,便靠着井水过活。这会儿出现症状的全是西南那边天天喝井水的人,官府那边就疑心是有人在井水中投毒,派了不少人去查,可这查了几日了也没一点动静。因为不知道究竟是何毒,我也只能一样一样的去试,但试遍了所有解毒的药方都没有效果。眼见着这些人越来越消瘦也没个办法,只能先拿汤药吊着。”

“可您猜怎么着?本以为这事儿就是个恶性的投毒案件,那其余的百姓不去喝那井水也就罢了,谁知道没过两日,从未沾过井水的人也开始出现同样的症状来,只是没那么严重。这下子大家就都传说是疫病又起了。”

仇彦听罢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郎中问道:“那二位郎君可有什么法子?”

祝灵囿走到病人身边细细查看,翻了翻病人的眼皮,见双目无仁,确认的的确确就是被怨气浸染了。又挑帘去往后院,见后院也安置了不少病人,于是请医馆的伙计端来一个干净的茶杯。

郎中和伙计都好奇得紧,不知这位仙人要如何处理,目不转睛地盯着人看。只见他伸出左手摊开掌心,右手两指并拢作刀,轻轻划向左手,掌心立即出现一道血痕,血珠连成串滚进杯里。

仇彦见状心中一紧,“哎”了一声下意识就想上前阻止,但随即便意识到祝灵囿此举是打算用自身血液中的灵气来压制病人身上的怨气。饶是知道如此,仇彦看着还是忍不住直皱眉。

祝灵囿却眼睛都不眨一下,微屈手掌让血液能更快地流下来,一边还安抚仇彦说道:“没事”。

看着那血液一滴一滴滴进杯里,仇彦心中好似也有个小人在一下一下敲打他。他头一次怨恨自己为何还没能领悟入道。

血液盛过半盏,祝灵囿还没有停下,三个人都默不作声盯着茶杯看。等到血液盛满了整个茶杯,仇彦终于待不住上前一把抓起他的左手,郎中也很有眼力见的让伙计赶紧去拿纱布过来,亲自动手给人撒上止血药粉,又小心翼翼地把伤口包扎好。

祝灵囿难得见三个人同时为他操劳,居然生出点受宠若惊的感觉来,不由得心里带了几分得意,连带着感觉伤口好像也不疼了,酥酥麻麻的甚至有点暖。

祝灵囿等伤口包扎好后就嘱咐伙计去把血液兑水给医馆的这些病人分了。

若说郎中和伙计直到方才还对这两位玄清山上来的“仙人”半信半疑,那么眼下见这些因病折磨得面颊消瘦、呼吸短促,连睡梦中都不得安稳的病人在喝下血水后呼吸逐渐平缓,连面色都平静了下来之后,便彻彻底底敬服了。

伙计当下便改了称谓直呼祝灵囿为“神人”,恭敬之心溢于言表。祝灵囿当即表示自己担待不起,让两位继续叫“郎君”就行。

好不容易才等两人夸赞完,祝灵囿正色道:“听郎中所言,城中有相同症状的病人众多,我的血液有限,不可能每个人都分一点,只能先控制住这几个情况严重的。而且我的血液只能管一时安稳,要想根除还得找到灾祸的源头。我见信上所说,城中最早出现的怪事应该是那个中了邪发狠挠自己的人,不知道那人现在何处?”

郎中回答道:“那是曹家的大儿子,先前听说那人失踪了一阵子,曹家娘子还报了官府去寻,结果没几天人自己跑回来了,但是到了家中没多久就疯疯癫癫的不认人,只会浑身上下地挠自己。郎君若是想去看看,我让伙计带着你们去。”

三人到达曹家屋内的时候,曹家娘子已经哭成了泪人。

听曹家二儿子说,约莫半个月前,自家兄长夜间出了门就没有回来,家里人担心自发出去找了一天也没找到人,只好找到官府求助。谁知官府那边说近日已经有好几个来报案说家中有人失踪的了,失踪地点失踪时间各不相同,他们找了许久一直没有线索,也正急得焦头烂额。正当一家人一筹莫展的时候,他大哥突然又自己跑回来了。

刚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渐渐的就开始挠自己,总说自己身上痒。他们也请郎中看了,郎中都说他身上并无半点问题,但他就是觉得身上痒,不停地挠自己。慢慢地越来越厉害,挠得自己血肉模糊了也不知道停手,后来干脆神智也不清楚了。他们只好把人捆在床上,免得他再挠伤自己。

这期间他们请了许多城中名医来都束手无策。这时曹大娘子不知从哪里听说玄清山上有个修仙门派会斩妖除魔,可以救她夫君,她便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写了一封信,托人送往玄清山,没想到还真把玄清山派的人给盼来了。

伙计听罢顺口又把刚才医馆内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曹大娘子顿时心中充满了希望停止了哭泣,一家人全都以看活神仙在世的目光看向祝灵囿。

祝灵囿在这满怀希望的氛围中想,也许让这个伙计带路过来是个错误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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