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下野之心
从山顶搬到了山腰，大屋变成了小屋，软塌香木变成了草席地铺，众巨灵心里一落千丈，仿佛做梦一样。
“大公子一来……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两个巨灵护卫将扶着柯远回屋，一路无言，心里思绪万千。
“这么多年，我们为了凡人舍生忘死，怎就不能受他们点好处？又没有杀人放火，何至于如此对待我们？”
纵然心有不忿，奈何大公子身份尊崇，盛名在外，他们又哪敢违逆，只得将万千苦水咽进肚里。
“首领，你好生歇着，我们先出去了。”将柯远扶着坐到草席上，两个护卫就欲离去。
“等一下，你们立即飞书传信，将此地情况告知柯义，让他……小心行事。”他失血不少，面色惨白，声音十分虚弱。
两个护卫点头应诺，正要离去，门口却行入一人，正是宜湘。
“大郡主！”三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起来吧。”
她挥了挥手，二人连忙扶着柯远站起身来。见他们一脸幽怨的模样，冷哼道：“大公子如此处置，尔等是否不服？”
“郡主，小人……小人不敢……”
“不敢？你们在营寨中欺男霸女，索取无度，我看你们胆大得很！”
三人闻言低下头去，不敢直视她目光。
大公子锋芒初露，或许对他还有所微词，但大郡主领军多年，威望极高，军中无人不服。就算是柯远，在她面前也不敢有丝毫轻狂之念。
望着他那鲜血淋漓的伤口，宜湘一声轻叹：“尔等行事全无分寸，竟逼得凡人离弃巨灵，自行下野谋生。若非如此，国主和大公子怎会如此严厉。”
柯远听得满心委屈，眼中闪着泪光：“郡主明鉴，哪是我们逼得凡人独自下野。近百年来，凡人族群急剧扩张，其实力远胜往昔。他们早已不甘蛰居山林，即便没有巨灵相助，定也会主动谋求下野之战。”
“是啊郡主，您也看见了，昆仑山的凡人衣食无忧。他们人丁千万，我们兄弟数十人，纵然吃吃喝喝，又能有多大影响？”
一个护卫也开始大吐苦水：“严昊族长早已命人暗中筹备，若长羊山下的营寨得以幸存，近日，他定也会去山下扎营了。”
“郡主，凡人人口增长极快，将来定不会满足于山野。而且近百年来，族中人才辈出，那严昊族长更是其中佼佼。他绝非池中之物，哪会甘愿一直臣服于我巨灵国。”另一个护卫也苦着脸道。
宜湘面色微沉，三人所言，她何尝不知，无奈叹道：“不论如何，尔等欺辱凡人，淫亵女子，乃是我亲眼所见。大公子如此处置，算不得过分，尔等不可心怀怨念，明白没有？”
“小人……明白……”
“归国之后，尔等须坦诚过错。我会和父亲说，届时派些劳役以作惩戒，旁的……就不要多说了。”
三人一脸苦相，尤其是柯远，心里更觉不值，悲戚道：“郡主，我等驻守此地数十年，生死恶战不下百余回。近年来无有战事，方才生出些享乐之心。只因这样就落得如此下场，小人……”
“行了！”
宜湘一声冷喝，三人顿时噤若寒蝉，听她斥道：“说来你也真够大胆！见事情败露，竟敢对胥清禾动手，她是谁你难道不知？亏得你没伤到她，否则现在哪还有命在？”
三人哑口无言。
宜湘转身欲走，临行前又道：“尔等记清楚了，大公子年轻气盛，性情刚正，日后待他主政，定会严格要求。尔等须约束自身，不可再任性妄为，听见没有？”
“小人……记住了……”
望着郡主离去，三人不禁仰天长叹，一阵泄气。
翌日清晨，不错所料，清禾一早就已动身离去，神荼和宜湘起身后，早已不见她踪影。
二人刚刚出门，严昊就笑着迎了上来。
“公子，郡主，用过早膳之后，我带您二位四下巡视一番，如何？”
“在下正有此意，有劳严族长了。”神荼笑着应道。
昆仑山巍峨壮阔，蜿蜒连绵，青山云岫不知处，难辨天上人间路。如今又是夏末时节，树海起波涛，苍山遮翠屏，好一幅气吞天地之景。
相较于长羊山，何止壮观百倍。
神荼被宜湘抱在怀里，漂浮于半空，俯瞰着下方云雾缭绕的瑰奇盛景，不禁叹为观止。只觉天地辽阔，造化神奇，一时间，心胸气度都开阔不少。
“多亏人祖开天辟地，方才有如此人间景象。若有朝一日，吾辈能下野安身，定要为祖上修庙筑殿，永世感怀。”
“严族长，如今时机尚未成熟，还请耐住性子，勿要轻易下野扎营。否则，枉送了族人性命。”宜湘淡淡道。
“在下明白，长羊山下一战，已然证明，没有巨灵相助，吾等断无法在山下生存。今后，还须仰仗两位公子和两位郡主。”
神荼摆摆手道：“严族长勿须客气，我们定当尽力，争取在天劫降临之前与巨兽决一死战。”
“如此就再好不过。”严昊苦叹道，“大公子有所不知，天劫每四百年降临一次，每次于我凡人而言，都近乎灭顶之灾。如今劫期将至，族人们惶惶不可终日啊。”
神荼心有戚戚，宜湘却是不以为然。
开蒙几千年，天劫数临人间，弱小的凡人不仅没有灭亡，反而日渐兴盛，哪有他说的如此不堪。
知他急心下野，也不点破，只道：“我巨灵与巨兽相杀相食千万年，一旦时机成熟，即便不为凡人，我们也会与其决一胜负。”
严昊与宜湘相识多年，知道这位大郡主乃是心思机敏之人，不敢在她面前多耍小心思，只领着他们纵览山色。
时至黄昏，三人这才尽兴而归。
回程之时，在旭珠峰二十里外的一处山谷间，神荼见到有大批人马聚集，正在操习演练，不禁多看了两眼。两样事物，引起了他好奇。
“那是……破岐弩么？”
谷中有一群士兵正在演练两种奇特的弩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