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穆婵达会气氛诡谲
三月的草原和风怡人,蓝天白云一览壮丽,龙城圣地天地澄通,这里是整个草原部族心中的净土,是被认为接近长生天的地方,只有草原上经过铁和血印证的勇士才有资格在此享受供奉。 现在这里盛装祭祀,萨满的牛皮鼓隆隆作响于数丈的高台之上,漫天的彩旗飞扬,各大部落的战马远远就听见嘶鸣,钢刀做阵,勇士肃穆,部落首领们迎着古旧的仪式,身着最华贵的服饰,举起手中的烈酒,送上头顶,敬于护佑草原部族的长生天!
如今汗庭的王者归属于都烈可汗,但谁都知道他身后那位身着高贵紫黑华服的女人才是现在整个草原的号令者。
在鲜花和哈达的簇拥下,她缓缓牵着儿子的手登上高台,她的身边还跟着一位高大魁梧一身盔甲的将军,那就是如今的草原之狼,呼伦郅都!
萨满执礼供奉之后,作为大妃的呼伦兰要代表汗庭宣布一年一度的穆婵达大会正式开始,之后会有各项传统技艺的展现以及各部族男子和女子的交流,盛大的篝火舞会,贸易互通以及草原上最为重视勇士摔跤比赛。
穆婵达大会每年的勇士都会赢得草原上最美丽女子的花球,所以几乎所有部族未成婚的男子都磨拳搽掌,想要抱得美人归。
仪典鼓声落下,呼伦兰高举手中酒杯,身后郅都抽出钢刀直指向天,美酒与钢刀从来都是草原之上强者的绝对代表,
站在高台之上,俯视整个龙城圣地,部落群集,呼伦兰用手中美酒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洁白晶莹的酒滴顺着手势在空中洒落,阳光下形成了一条彩带。
郅都钢刀向下,单膝跪地,左手横胸,这是古老的草原战礼,底下一众部落爆发出惊人的气势,高声震呼草原古语:“胜利!”
本来应该由可汗宣布开始的,如今改由大妃执行,只见呼伦兰一脸笑意面对众人缓缓说道:“穆婵达大会开始!”
随后各部落首领就席落座,中间的红毯上伴随着奏乐载歌载舞,草原民族除了最好的战马和最好的勇士外,也有最曼妙的姑娘和最优美的舞姿。
这些姑娘都是从各部落中挑选出来的佼佼者,不仅身段好,而且都是经过整整一年培训的待嫁女子,她们的展示不止是为了草原的仪典,也是为了能够吸引最好的夫君。
这中间有个叫琪琪云格的姑娘,她并非来自于五大部族,在草原上除了声名显赫的势力部族外,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小草场,这些草场或称散部,或叫游风,是草原上的角落生存者,没有人会注意到这样的人家,有时候最多也就是个十来户聚落在一起,形成草原的一种最底层生态。
小姑娘的家里北山部族不远,但那里人迹罕至,只有他们的阿达仍留恋于这种传统的游牧状态,一直都不愿意计入北山部族,因为他们古老的姓氏荣耀,他们是曾经黄金家族偏枝的一员。
如今家里已经没有男丁了,家里就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阿达嘴里整天念叨的黄金家族和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如今她已经长到了十四岁,草原该出阁的姑娘!
如果她不加入北山部参加穆婵达大会的话,恐怕她就要终老在那个小草场里了。于是她背着父亲偷偷让母亲报了名,如愿以偿得来到了这龙城圣地,见到了那么多新鲜的事物,还有和自己一样的的男孩子和女孩子们。
她跟随着翩翩起舞,成为了这盛大仪典当中的一个,但她没有人教导的样子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虽然长得很漂亮,但是生疏的舞步和节拍似乎总是慢上半拍,这让她在一群曼妙的舞者里显得逊色了很多,小半会儿的功夫已经头上冒出细汗,但她依然在坚持。
她没有留意到有一个人正在关注着自己,这个人就是端坐在汗庭王座上的大妃呼伦兰,她仿佛从这个小姑娘略显尴尬的舞步中回忆到了当初自己第一次参加穆婵达大会时的样子,那个时候她也是这般年纪,也是和这个小姑娘一样的生疏和不愿服输。
当时她的父亲,已故的呼伦大帅并没有让人教导过自己舞步,想起自己当年比这个小姑娘还要尴尬的样子,寻常脸上难见笑容的大妃居然嘴角一撇轻扬。
她嘱咐等一会儿跳完舞让小姑娘来见见,看这服饰好像是北山部落的姑娘,可是这是汗庭的亲卫部落小姑娘怎么穿得如此寒酸呢?
呼伦兰转过头又看了看坐在最尾端的部勒,他耷拉着脑袋,似乎很沮丧的样子。
此人曾经拥护先世子,但并没有参与到谋害自己父亲的阴谋中来,自己对他的惩戒只是源于他在拥立中站队的问题,而且他在边战之中已经得到了教训,这三年来似乎也忍受下来了自己的苛刻,这个人自己以后还会用得着。
因此呼伦兰打算在穆婵达大会之后宣布正常的草场轮换制度,不再为难这些人。不过只要流言一日不净,那么他们都必须接受被监控的结果,否则一旦旧势力死灰复燃,整个木都王权又要面临动摇。
尤其是托合和沁部,他们那位世子妃应该是死了,但未必不会心存怨念,特别是在财富上必须要挖出来,不能让他们有足够的准备去谋划异心。
不过今天部勒部众的穿着看起来并没有像她得到的情报那样窘迫,这一点有点可疑,呼伦兰的眉头微皱,莫非此间还有什么蹊跷?
两国边贸非执商牌不可走商,大队的商队都需要经过汗庭首肯才能沿着草原售卖,这三年来她几乎切断了这两大部族的所有进货渠道,仅仅每个三个月放过去一小批的供给,他们居然还能够如此物资,莫非把压箱底都拿出来了吗?
呼伦兰伸手朝身后的弟弟打了声招呼,将情况跟郅都说了一下,郅都似乎也多了一份心思,径直端起一杯酒朝着部勒走去。
这时候部勒正心里懊恼,自己明明提醒过族人不要太过招摇,可是似乎大家都沉浸在盛会中,忘却了族长的提示。他正一脸紧张得想找个借口,结果眼睛一瞟就看见郅都端着一杯酒朝自己走来。
部勒一咬牙,心知道躲不过去了,只能站起身来迎接步步逼近的郅都。
只见郅都走到部勒面前并未直接发难,只是缓缓端起酒杯,“部勒大人似乎兴致不高啊,莫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部勒不敢直视这个瘟神,只好装作唯唯诺诺的样子,回敬了一杯酒,“谢大帅关心,并无烦心之事!”
“哦?这么说来,倒是本帅看错啦?看起来大妃这份赏赐,部勒大人是不想要了?那既然如此,本帅可就收回去啦!”
只见郅都眼神中并无往日煞气,部勒心头疑惑,但是还是壮着胆子问了问下文。
没想到郅都接下来的话反倒让他松了一口气,原来大妃不再打算苛责他们了,草场商队在穆婵达大会之后将面向所有部落均等开放,这是不是就代表着自己得救了呢?
他赶紧跪下谢恩,不敢表现出一点点的迟疑,可在心里却盘算着自己这样刀口上玩花活,会不会最后把自己玩死了?
给汗座之上的可汗和大妃回敬了谢意,壮着满脑门的汗回敬了郅都一杯,直到郅都回到自己的位置,他才开始琢磨自己心里的小九九,“这位大妃到底是要干什么?就这么放过自己的部族了?还是说她已经知道了冷先生拉拢自己的意图故意试探自己呢?这个女人和冷先生一样都绝非自己可以招惹得起的!”
想到这里他浑身难受,这种诡异的气氛实在太难为了,这条路自己到底要怎么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