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草原新制儿女心思
穆婵达大会依旧在延续着喧闹，草原上有很多古老的习俗延续下来，比如品马。 每年的三月草原不止牛羊肥硕，还有战马长成。根据传统各部落需选出最优秀的战马带来穆婵达大会，再通过品马大赛选出哪个草场的战马圈养得最为出色，这是古老的牧族根基之一。
但今年的品马大赛似乎没有什么意外，因为大家都知道养马和草场的质量有直接关系，之前因为草场迁制令的原因，大部分水草丰厚的草场都掌握在了汗庭亲卫部队的手里，这样一来战马自然也就归落于前。
不过托合和沁的一匹黑棕马倒是差一点就脱颖而出了，毕竟曾经的豪门深厚，瘦死的骆驼起码比部勒的这样的要大得多。
不过现在所有人也都不敢太过于嚣张，谁知道大妃是怎么想得呢？这三年刚过，似乎就有意回归正常的草场轮换了，这样一来就算今年部勒输掉了比赛，但也未必明年就不能够扳回来。
其实郅都也不太明白为什么姐姐这么快就放过了这些前世子势力，他现在正在大帐中和姐姐议论这件事情！
“为什么这么快就放过他们了？想当初他们可是差一点就要了咱们姐弟俩的命啊！”郅都很不理解姐姐的举动。
“郅都，我跟你说过，任何时候都不要目光短浅得看待一件事情，更不要只在意表面。你难道没有发现这次的穆婵达大会部勒一族有什么异常吗？”自己这个弟弟的谋略只能用在军事上，对于战略上的想法永远都过于功利，所以他也只能是大帅。
郅都听到姐姐的话，回想起那天部勒到底有什么不对劲，他思来想去终于想到了什么，然后一脸的恍然大悟。
“是他们的衣服，草原商队被我们所限，几乎每三个月才去往部勒部族一次，据我说知上一次有布料的商队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而且大部分都消化在之前的几个部落了，他们怎么会有这么多崭新的布料制作盛装？”
“没错，所以必然有人在暗中串联他们，只是以他的表现看，他还在犹豫！郅都，我们不能让这么大的部落势力彻底走向我们的对立面，否则我们就会受到内外夹击。不管是冷先生也好，还是北陵那位也罢，他们都会很想看到这种局面发生，而且这对于我们想要巩固现在的势力不利！”
郅都知道自己这位姐姐惊人的洞察力是对的，她从来都是那种可以一眼看穿别人的人，这是天赋也是经历，别人学不来。
呼伦兰正了正神色，接着说道：“作为草原部族的我们应该深谙困兽犹斗的道理，我们要掌控局面，而不是让局面来左右我们，部勒现在不是我们的敌人了，而是我们夯实整个木都的屏障，所以何苦咄咄逼人！赏他一个恩赐吧，至少不要让其他部族觉得我们这个汗庭确实立威不正，明白了吗？”
郅都认可得点了点头，他知道姐姐思虑周全！
“好了，替你的外甥把把关吧，我可给他挑了一个好媳妇，你去北山部查一查这个叫琪琪云格的孩子家世，记住不要惊动任何人，也不要惊动她的父母！查清楚之后直接告诉我！”
“北山部？我知道了，这个孩子是姐姐挑选的汗妃吗？什么时候的事？”郅都有点诧异，自己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你还记得昨天舞艺上那个跳舞慢半拍的孩子吗？她真得很像我小时候的样子，我很喜欢这个孩子，烈儿也认可，就辛苦你这个舅舅跑一趟腿了，到时候我要亲自上门提亲！”
这倒是让郅都更加讶异了，自从经历了汗庭剧变之后姐姐就很少出门了，上一次还是执马登车亲征叛乱，如今居然这么看重这位亲家，看起来这个女孩子的家世大有名堂！
“好了，还有一件事，那就是后天我要在大会邢台宣布兵马行营总学事宜，你必须要保持警惕，虽然这件事明面上无伤大雅，但说不定还会有人看出端倪，万一有事你要保证颉狼营迅速掌控局面！”
“知道了阿姐，这事我早就提防了，龙城附近我有一万骑兵可保无恙！”郅都对于军事上的铺排比他在谋划上来得稳重多了。
呼伦兰看着帐外正在进行的篝火晚会，草原上的男孩和女孩们纵情歌舞，脸上的笑容动人而又质朴，她的思绪飘了很远很远……
都烈也想出去跳跳舞，可他是可汗，这里几乎所有人都认得他，不会有人愿意和他做舞伴的，此刻他甚至有点羡慕这些远离权利的男孩女孩们，他们的欢喜悲伤都可以尽情表达！
今天晚上是篝火晚会，可每年自己除了站在母亲身后主持祭典之外，其实什么事都不能做！他突然想到有一个人或许并不知道他是谁，如果自己换一身衣服的话！
都烈叫来随从让他给自己换一身朴素的平民衣服，又向他打听了琪琪云格的住处，他知道母亲给他挑的这个媳妇也和他一样哪里都不能去了，所以她此时此刻应该还在帐内。
他虽然很喜欢这个女孩子，但是他知道如果他不问问女孩的意见，这门亲事就是一个单纯依赖强权的结合，这显然不是他想要的。
他拿上了他的马头琴，隔着黑走了好一会儿才来到帐篷这里，他也不知道他的自以为的琴声到底能不能吸引琪琪云格，但总该试一试！
都烈觉得这是他自从被乐师教会马头琴以来最难得一次起调，可是当悠扬马头琴被拉响，草原牧曲的激昂顿时让他忘记了紧张和不安，随着音乐的节奏似乎都忘了他是来干什么的了，闭眼沉浸在自己的琴声中！
一曲奏尽，他睁开双眼，眼前真得看到了他预想中的状况，琪琪云格就站在他的身前，笑盈盈地对他说：“你的琴拉得真好，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都烈突然觉得自己面对这个单纯的姑娘是不是不该骗她，可是自己的身份太过耀眼，他想听真话！“我是汗庭的乐师学徒，这个地方我常来，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
“噢，难怪你琴拉得这么好听，我叫琪琪云格，昨天才来这里！你怎么不去篝火舞会那里呢？我想去，可是我答应大妃娘娘了，只能留在这里！你看那边多热闹啊！”
小姑娘指着不远处喧闹的人群篝火，一脸的好奇！都烈笑了笑，看来他来对了，“汗庭乐师不能去参加篝火晚会，你不知道吗？”
琪琪云格挠了挠头，“我也是第一次来参加穆婵达大会，我不懂这些规矩！”
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眼对这个年纪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很亲切，他身上有一种非常独特的气质，和之前她认识的那些男孩子都不一样，很安静的样子，长得很高，却并不是寻常草原人粗犷的模样，身上穿着的衣服很朴素，也不像是达官贵人家的孩子。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琪琪云格突然想起来，她连男孩子叫什么都还不知道，“对了，那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在这里拉琴？”
“哦，我叫……”都烈差一点就脱口而出了，随即改口，“我叫呼烈，我师父教我练新的曲子，可是其他地方不够安静，因此我才来这里试练的。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了！”
“没事，反正我也睡不着，大妃娘娘让我留在她身边，我还不知道怎么跟阿达和母亲说呢！”
“你见过大妃？听其他人说她很凶的，你不害怕吗？”都烈故意问道。
“他们尽瞎说，我见过了，觉得大妃一点都不凶，而且长得特别漂亮，她是我见过的女子里最漂亮的一个，我要是有大妃娘娘这么漂亮就好了！”
“你也很漂亮啊！”都烈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结果一下子反而把姑娘弄得不好意思起来了！赶紧找补道：“额，我的意思是你也确实很好看……”
这多余的解释一下子让姑娘笑出声来，都烈也不好意思得挠头笑了起来，两个人在这种微妙而又尴尬的相识中熟络了起来。
“琪琪云格，你为什么要从家里跑出来呢？”
“我也不知道，草场太小了，家里都是一些熟悉的人，即使是迁转令，我们也不过是换个地方生活罢了。我的阿达总是不想让我走远，这更让我觉得想看看外面的世界。你呢？”
“我其实也是，从小到大都被要求这样，要求那样，但我的母亲很忙，她总是要做很多事。很多时候顾不上我，所以才送我来学琴，待在一个地方久了就会感觉很累，只有马头琴能给我安慰了！要不我教你学琴吧，其实很容易的！”
都烈真得满喜欢琪琪云格天真烂漫，作为草原的天选之子，他要学很多东西，这些不适合他年纪的东西压在肩上倍感沉重。
“好呀，可是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学会？”琪琪云格接过都烈递过来的马头琴，看得到出来非常精致，这好像比母亲的那把要好得多，不愧是汗庭的乐师。
“没事，我来教你，你看那边好多人都在拉着马头琴呢！”
两个人就这样坐在帐前的草垛上说着琴，聊着天，远处的喧闹似乎离得很远！
“大妃，可汗他昨晚去找琪琪云格姑娘了，是自己一个人去的！”
“嗯，这孩子倒是比我想得周到，你们没有打扰他们吧？”呼伦兰面上如旧，但心里却十分欣慰。
“没有，奴婢们不敢跟着，老奴见两人相谈甚欢，很契合！”
“那就好，贴己的枕边人总比隔着肚皮的要好，起码他不会和我一样！”呼伦兰突然从心头涌出一阵的悲伤，她至今不知道自己赌气嫁给天作汗是不是人生的一场豪赌，但她知道在感情中她败得很惨，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步了后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