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两国边事青阳大婚
这几十年年戍边生涯，一时间穿回朝服看着这京城繁华，沿着外皇城到内皇城一路喧闹，苛察掀开轿帘恍如隔世，自己如儿子这般年岁参军从武，一生在西北苦寒要塞卫国担当，就是为了护这社稷百姓安好如此。 作为边军主帅，他很清楚得知道为什么皇上会这么急着召他回京，两国恩怨纠缠如斯，木都铁塔却在此刻意派使欲罢手言和，这是反常举动！两国都刚刚新主就位，但作为了解呼伦兰性格的人，苛察深知她有仇必报的，隐忍了几十年如今大权在握，不可能就此作罢。示弱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在考虑更为深刻的内容，除此之外不会有第二个原因。
从停战之后收集的情报来看，呼伦兰整肃国内势力的步伐在加紧，五大部族中关于前世子的势力基本都控制住了，尤其是部勒在古马道失利之后，势力更是被不断打压。现在整个木都汗庭都渐成稳固，郅都前不久带着他的颉狼营往浑河向西一带的部落秘密挺进，不知所谋何事。
现在从整体上看，在呼伦兰强力的整合下木都实力不减反增，原来草原部族的游击习性已经逐步调和为步调协同的强力统治政权。不仅如此呼伦兰还在推动草原文字统一和律法同行，假以时日必将促使部落融合，这对于北陵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情。一旦木都实力强大，两国必然对撞。
这时候所谓的谴使商谈互贸虽然对两国百姓都有好处，但很大程度上会弥补木都国内财货，对我方反而会不利。因此苛察认为此时无论对方善意如何，都需要将节奏牢牢把握在我们手里不能轻易打开边境，即使需要睦和也需要限度开放交往。一些重要的军事物资和商品货物不能在边贸出现，特别是铜、铁、马匹等重要储备。
正在这些内容反复出现在苛察的脑海中时，官轿已经来到了下马桥，过了下马桥马上就要抵达皇城内城，经有司通禀再由内侍引领就可以在指定的宫殿见到皇上。
这一次皇上是在上书房召见，看来天子所忧可能还不止在边事，这是单独召见的地方。
当苛察跟随内监来到上书房时，天子正在批阅奏折，内侍轻声提醒：“皇上，苛帅求见！”
“快宣！”天子眼看着自己眼前出现一位身材高大魁梧且面带刚毅的将军，一身不甚合身的朝服，但依然能呈现出多年沙场积累的气魄，这就是先皇在其年幼时反复提及的“北陵定国柱石”——苛察。
“臣，边军都护府主帅苛察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苛帅快免礼，来人，赐座！”皇上说完反复打量着苛察。
“皇上，臣斗胆，是有什么地方不妥吗？”苛察觉得奇怪，为什么皇上一直打量自己？
“苛帅这一身朝服，确实不太合身，是回家后刚刚换上的吧？”
“原来皇上是觉得臣这一身装扮啊？微臣失礼，闻天子急诏不敢耽搁，因此回京后回府匆匆换上朝服就来觐见陛下了，故而有失仪容，还请皇上赎罪！”
“哎，爱卿多虑了，朕只是觉得苛帅应该还是武甲披身比较符合，这朝服实在变扭，今后不必另换了。”
“臣多谢陛下体恤，其实微臣也觉得不太合适！臣戎甲披挂一生，这朝服未曾穿过几次，实在是惭愧！”
“苛帅为国戎马，朕铭记于心，特旨将军以后不必换服上朝”
“臣谢主隆恩！”
寒暄完后，天子拉着苛察的手，“老帅可知，朕为什么这般急诏你回京？”
“陛下，臣知木都意欲谴使商谈两国边贸之事，余情未了。不知皇上是否另有所指？”
“木都铁塔与我北陵征战冲突数十年，边境不宁，多亏苛帅在要塞据地坚守，本依朕之所量，两国如果能够修好，自然对百姓多有裨益，但近日朝议诸多杂音，朕踟躇不下，故而诏将军回来问询。”
苛察看了一眼天子神色，“陛下，以臣所见，此事可能并非表面这么简单，木都目前的执政大妃呼伦兰为人素有谋略，且依所得情报亦具手段。两国边战刚停不久，她在这个时候谴使议贸实为反常，我们不得不防。虽边贸事宜多利百姓，但对于防御构筑多有不利，特别是战略物资的把控上容易破局，南郡贩马岭一带本就常有走私通货之嫌，如果两国边界贸然开放，可能会加剧这种情况，望皇上三思！”
天子听完苛察的建议之后，不禁长长叹了一口气，“老帅觉得这京城现状如何？”
苛察诧异天子为什么突然问这个，“臣觉得天子脚下，繁花似锦，百姓多有所得，或安居，或乐业！”
“唉，边境之事朕已明白老帅意见，当慎重思量以图稳妥。对了，不说这些，你家二公子不错，与朕年纪相仿，心细沉稳且虑事周祥，两位先生力荐，朕欲让其赴任端州一事，老帅可曾知晓？”
“多谢皇上谬赞，老臣代小儿谢恩，既为人臣当思报效君恩下利社稷，赴端州一事自然是听皇上处置。”
“好，既然如此，朕就权当老帅同意了，待公子大婚之后即行上任。老帅今日刚刚回朝，风尘仆仆，稍待休息，今日所议之事待公子大婚，来日廷议再行议处！”
“谢陛下体恤，臣告退！”
天子看着这位为国奔波半生的老帅依旧腰骨笔直，走在长长的宫廊下，日头照影，不知还能庇佑这北陵江山多久……
或许此刻是该年轻人出发了！
苛察回府的一路上都在思量刚才天子的话，皇上为什么会问及自己对京城繁华的看法？阳儿赴端州一任虽然他来信告知，但并未知晓其中缘由，莫不是其中还有内情？另外皇上似乎对木都商议边贸一事另有考量，此事还需问问阳儿和他的两位先生。
回府之后，苛察换了便装，急匆匆地把儿子提来问话，苛青阳详述之下，这位老帅才知道天子究竟何意，他从未想过北陵朝堂和地方状况已经陷入这样糟糕的状况，多年戍边未于朝政，如今看来倒是自己想简单了。既然如此，皇上的意图就是先要稳住西北，再让两位先生的新政革新推行下去改变整个国家的状况。看来短短几月，儿子所获比自己在边关几十年都要丰富，看着苛青阳稍显稚嫩的面庞，苛察一时感慨，如今真得要靠你们年轻人了。
“阳儿，如此说来，端州一任你需恪守本心，确实体念皇上和两位先生的意图，励精图治，不可懈怠!”
“儿子谨遵父帅教诲！”
“这就好，不说了，你明日还需准备妥当前去定亲，早点休息！”谈完朝堂正事，苛察也知道这一件才是对儿子影响最大的事情，可不能失了礼仪！
寻常人家的三媒六聘走完两家人是不需要见面的，只需要媒人操办即可，但帅府婚嫁不同于常，况且两个孩子熟识相知乃是天作之合，两位先生的意思只要父母前来相商即可。
于是在苛察觐见完皇上的第二天，帅府一门便郑重地前往国子监拜见，相商两个孩子的婚事流程。两位先生都对青阳赞许有加，而另一边苛察和夫人也对百灵非常喜欢，特别是映雪认识自己嫂子后异常高兴，终于有人愿意陪自己了。两家商议把两个孩子的婚事定在十日之后举行。
十日后的帅府到处都喜气洋洋，披红挂彩，文伯在主母授意下甚至连门口的狮子身上都挂上了红彩以示隆重，一家人包括映雪都盛装打扮，苛察和夫人也换上了喜庆锻服，青阳一改往日素装一身新郎吉服。毕竟是赫赫帅府喜事，加上青阳又是新科探花郎，百灵姑娘家又是书香门第，无论如何不能委屈人家姑娘！苛青阳连连称是，不敢违抗母亲教诲。
另一边两位先生虽然官复原职，但依旧暂居国子监，所以这次迎亲也权且只能放在国子监进行。百灵早早就起来梳妆打扮，今天是她的大日子，对镜梳篦缓，起身换红装，自幼和爷爷相依为命，如今她的心头又多了一个人，现在她的青阳要来给她一个结果了。
帅府娶亲，这当真是京城头一遭，半条街都被围得水泄不通，吹打喜庆的班子文伯备了三套，作为新郎官的苛青阳骑着高头大马，一身红花，身后跟着真真正正的十六抬大轿，后边韩夫人筹备的彩礼足足十辆大车。帅府车马很快就到了国子监门口，这里是国家礼教重地，似乎除却了科考学子的金榜题名，这里还没有过这样喜庆的事情。
当迎亲队伍在门口牌坊下车时才发现，国子监门口除了文白和青竹两位先生之外，还有皇宫内侍在，“天子口诏，苛府大喜，朕亲赐府邸一座祝新人喜结连理，钦此！”
“臣苛青阳叩谢天子隆恩！”
百灵穿戴好凤冠霞帔，红巾盖头，此刻她作为新娘子就是最美的姑娘，静静坐在红烛之下等着吉时到来！眼前一片红绸，但窗外的吹打声越发浓烈，听得门口媒人来说：“姑娘，吉时已到，姑爷来接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