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你的生死你决定
明家别墅地下室里,财神爷一动不动地望着眼前的帘子,万年不变的那张刻板的笑脸,关公一样的大胡子,那张金色的脸被桃形灯照耀的闪着金光,在潮湿昏暗的地下室,让人感觉异常的诡异,不像神,倒像鬼。它面前的香炉里的香早已经燃完,灰色的香灰,受潮变成了黑色,蜡油在香案上流出了古怪的图案,像凝结了的血块,供品乳猪和烧鸡全部干瘪了,散发着发霉的味道。果盘里的水里已经全部烂掉,没人来打扫的地下室弥漫着古怪的气味。
生意做的一天不如一天,合同一个拿不下来,上万人等着他养活,前些日子和东洋人的最后一笔生意也谈崩,把一切寄托在财神爷神上的明正肖坐在香案前,跟娄姬无数次作爱的真皮黑色沙发上,几天没剪的稻草一样的头发,看上去像个野人。
他低着头,保持着一个动作至少有三个小时了,没人看的出来他是睡着了,还是在思考问题,他的感官已经完全麻木,对外界的事物似乎没有一丝的兴趣,活死人一样。
因此薛青山进来的时候,他也没看到。
薛青山进了地下室,先是看了眼明正肖,明正肖的颓废让他更加确定,他的猜测是真的,明正肖绝对有问题。于是他把枪放在了香案上,给赌神爷上了柱香,并点上了两根蜡烛,很虔诚的样子。
薛青山不像魔影联盟的古怪盟主一样信天地鬼神,事实上在加入魔影之前,他是彻头彻尾的无神论者,直到遇到了魔影盟主才开始敬畏鬼神这类东西。
做完敬神的事后,他回了头望着半死不活的明正肖:“明正肖,现在告诉我事情的真相?”
明正肖抬起了头,两只眼睛泛着血丝,看上去像是得了红眼病,冷冷地叫道:“这是我的家事,你管的着吗?我是他爹,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明正肖这句话,让薛青山不想看到的局面出现了,他之前希望这一切不是明婷的亲人干的,是兄弟会干的,现在,他心中存在的一丝侥幸消失了。
他一巴掌打在了明正肖的脸上,骂道:“畜生。”
明正肖的嘴角流出了血,一头栽倒在沙发上,他爬起来的时候,吐出了两颗被打掉的大牙:“你想怎么样?”
薛青山从枪里下了弹夹,退掉了子弹后把枪递给了明正肖道:“现在枪堂里就一颗子弹,你自己来吧!我不想脏了我的手。”
“他是我的女儿,这是我的家事?”确定眼前的人不可能放过自己的明正肖带着哭腔,有气无力道。
“我知道她是你的女儿,可是她的命你为了赚钱而利用的,对不起,我不答应,就算我不是他爹我也不答应。”
薛青山说,明正肖如果明白眼前的男人比自己更爱自己的女儿,他一定会后悔自己说的话。
这时候娄姬走了进来,她好奇地打量着眼前两个在她眼中可以称的上艺术品的男人。薛青山回头问道:“娄姬,告诉我,你有没有参与。”
“什么?”
“我问你有没有参与?这事与你有没有关系?是不是你们夫妻一起干的,你们是穷疯了吧。”薛青山的声音沙哑而愤怒,他可不管眼前的人是不是明婷的父母,伤害他保护的人,想从他身上获利的,害他被冤枉的,他不会放过一个。
随后他从腰间又抽出一把枪,对准了娄姬的脑袋。
娄姬把一脸的茫然,瞅向了明正肖,压抑着愤怒的声音问道:“明正肖,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明正肖转身掀翻了香案,扔掉了桌上的供品,推翻了财神爷,把他这几年一直供着的东西尽数毁灭,就好像眼前的这些跟自己有仇一样,物件砸碎的声音,加杂着明正肖的怒吼。
“你以为我爹留给我一大堆的产业,你以为我生活的很滋润,你以为你听音乐会,跟上流人混一起,你以为我们的奢侈不要钱,你以为明婷上全市最好的学校不要钱。错,这一切都要钱。而我爹,一个被传神了的汽车生产商,留下的是一大堆的债务,如果我不这么做,我就得破产,我是为了我们,为了我们一家人。”
明正肖的振振有词地说着,薛青山摇了摇头反驳道:“那你就利用你的女儿的生死来赚钱,你说的很有道理?”
“靳鸿说好的,他说好的,说能得到一千万的保险,而绑匪只拿五百万,还有五百万是我的,他骗了我,是他的错,所以我杀了他,他该死。”
明正肖和靳鸿商量好,在绑匪的帮助下利用明婷,赚取五百万的保险金,可是他们万万没想到半路出了抢钱的罗繁荣,绑匪头子声音的侄子被枪杀,结果声音的侄子就杀了明婷。
而后罗繁荣得到了一箱子报纸,靳鸿却把五百万的钱转到了自己的海外帐号上,薛青山之前多打印机里打出来的资料就是靳鸿的转账记录,薛青山现在全部明白了。
娄姬不知道事情的经过,但明正肖的话说到这个份上,她再不明白,也能猜出个一二三来,随后娄姬一巴掌煽在了明正肖的脸上,对薛青山道:“杀了他。”
女儿没了,娄姬不会思考明正肖是不是为了一家子,他的好与坏,善与恶在娄姬的眼中,一文不值,因为明婷没了。
打完明正肖后,她只感觉到一阵头昏眼花,踉踉跄跄地出了地下室。
为了利益害死了自己的女儿是该杀的,明正肖死一百次都不足以解薛青山的心头之恨。可薛青山的情商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没有出生在豪门大院,但他也明白,明正肖如果生意破产了,没有钱,明婷和娄姬也不会过上上流人的生活,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薛青山深深地吸了口气道:“我不知道你做的对不对,我不知道把我和你换过来,我会不会为了家人这么去做,我也不知道你该不该死,我做不了这个主,这里有一颗子弹,你自己决定吧。”
说完后薛青山转身出了地下室。
女儿死了,工厂倒毙了,老婆又恨自己,一切都消失了,明正肖在薛青山最后一眼同情的目光中放弃了苟活的希望,他颤抖着拉了枪栓,对准了自己的脑门,在眼泪流下来时,他卷起了食指,扣下了扳机。
明正肖饮弹自尽,枪声惊起了院中一片觅食的白鸽……
娄姬坐在明婷之前荡过的秋千上,看着薛青山渐行渐远的背影,听着来自自家屋里的声音,闭上了眼睛,那张不到半月有了岁月痕迹的脸上,两行泪水滑落,滴在了米色的短裤上。
死亡是那么的遥远,又是那么的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