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嘴,喝了它
张嘴,喝了它
许景淮的视线落在江浔瘦削的下巴上。
他手上的触感还残留着江浔的温度。
他知道江浔瘦了,不只是从江浔比四年前更瘦削的下巴上看出来的,更是从拥抱碰触时,江浔突出的肩胛骨感受到的,是从江浔比之前更突出的蝴蝶骨摸出来的。
他不知道江浔是怎么搞的,明明自己站到了许云越那边,亲手把他送走的,那不该过得开心又丰富吗?
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又是因为什么?
江浔没再说话,默默地离开了这场欢呼。
许景淮看着江浔,脚步顿在原地,前来贺礼祝福的人太多,把他层层叠叠围住了。
他眼睁睁看着江浔走远。
江浔找了个借口上到了二楼露天阳台。
无边墨色融化着世间的一切,他走进这里,远离人群,才敢稍稍放纵内心深处那抹痛楚。
一开始在休息室的时候,光线不太好,他没看到许景淮手上的戒指,直到刚才——
他没想到许景淮还会戴着。
看错了?
其实那枚戒指是许景淮的未婚妻买给他的,毕竟是常见又普通的戒指款式,随便进到一家店就能买到的戒指。
或者是许景淮专门戴上以前的戒指,就为了来羞辱他一顿,就像刚才在休息室对他上下其手一样,只是为了让他难堪。
刚才在楼下递给他的这封请帖也是为了看他的反应吧。
江浔不疑惑许景淮专门来找他难堪,毕竟送许景淮走的时候,他对许景淮说了那么狠的话,如今又跟在许云越身边,落在许景淮眼里,是确定无疑的绝情人了。
只是……
江浔看着楼下那棵亭亭如盖的高大槐树,像是有人拿钝刀子割他的血肉一样,从十几岁起就受伤无数的江浔,总觉得这次太痛,痛得难以忍受。
十六年前,槐树还是这棵槐树,他看着许景淮靠在树干上,垂着眼皮百无聊赖地翻着树。
十五年前,他站在槐树下面,从许慎的手里接过许景淮,从此开始纠缠不清。
现在,槐树还是这棵槐树,昔日的小孩成为独当一面的许二少,年轻俊美,优雅得体,此时此刻矗立在宴会厅俨然是一位主角,推杯换盏等待迎娶自己的意中人。
寒冬的风凛冽,吹得江浔脸色苍白没有血色,碎发随风而飞,江浔黑白分明的瞳仁露出来,平静无波的视线下藏着一份脆弱。
推门的声响。
江浔几乎下意识地认为来的人是许景淮。
但是宴会的主角怎么有时间来这里。
挽着高顶发髻的季祈安优雅美丽,她推门见到江浔,便见江浔一脸淡漠的脸色上好像有几分难过。
她没见过江浔意气风发的时候,但直觉告诉她眼前人不该是这副样子,一时的动容催促季祈安开口:“江助理,这么冷的天你怎么站在这。”
“季小姐,”江浔站稳身形,深吸一口气,脸上的微笑没有温度,“这里风大,你该回去的。我只是许家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许正集团一个不起眼的小助理,您没必要为了我冻坏身体。”
季祈安对江浔的印象只有两个来源,一个是小道消息,经常听到与许家合作过的人感慨一句玉面阎罗,还有一个就是出自许景淮之口。
但是许景淮只在大醉过后才会呢喃出这个名字——江、浔。
在许景淮嘴里,这是个冷漠狠心,处心积虑待在他身边只受利益驱使的人,轻而易举地放下把十几年的感情,转而站到他最恨的人身边。
“你,不冷吗?”季祈安问。
她看着这样的江浔,才发觉许景淮的叙述有些不对劲。
至少眼前的玉面阎罗没有那么拿得起放得下,至少狠心的程度没有到抛下十几年感情的地步。
不然,江浔攥着请帖的那一角怎么那么紧,紧到手指发白。
江浔自然而然地避开季祈安的问句,推开露台的门,很有绅士风度地摆手作出请的姿势。
“天寒风大,季小姐是今晚宴会的主角,不该在露台受冻才是。”
他们一出门,迎面撞见的竟然是许景淮、许云越还有季宴礼三人。
“季总。”
“许总。”
江浔挨个点头叫道,直到许景淮哪里顿住了,半响才说出:“二少爷。”
许景淮盯着江浔,脸色阴鸷不语。
空气陡然凝固,还是季宴礼打破了这份尴尬,打圆场道:
“下面人太多,我们偷个闲来逃酒,江助理倒是聪明,一早就逃来这里了。”
许景淮说:“江助理不喝酒就算了,怎么跟我的未婚妻在这上面,就这么共处一室不好吧?”
“未婚妻”三个字在许景淮嘴里重了又重,他直勾勾盯着江浔,面露不愉。
季宴礼脸色一变:“祈安,过来。”
季祈安碎布迈过去,说:“喝酒喝得头痛,我上来吹吹风,赶巧碰着了江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