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人错过
爱人错过
“你又打算一个人去。”周建业满着啤酒坐到江浔旁边。
对面放着的是十几年前的电视机,沉重的机身,五彩斑斓的画面上浮现出雪花点,声音也不满嘶哑的电流声。
里面放着的是今年的春晚的狂欢。
与电视外面的凄清飘零两相对比,格外明显。
江浔端起面前的啤酒杯,与周建业的一碰杯,啤酒上的浮沫飘飘荡荡。
“周队,当年是我对不起你。”
江浔眼底有片乌青,整个人比之前又消瘦了些,下巴上是泛青的胡茬。
攥着玻璃杯的手骨头凸起。
“还周队什么啊周队,我早就不是周队了。”周建业摸了把花生扔进嘴里,仰头一接,咬得嘎嘣脆响。
要是四年前,他没犯那“重大错误”,以那几年的功劳和晋升速度,好赖也要做到二把手的位置了。
但一招不慎,直接被编到交警里,再也解除不到什么核心的案子,以前什么同事、徒弟全躲的他远远的,生怕被拉下水。
到现在三十多岁了,还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潇洒状态。
除夕夜也就是守着这么一台老破电视机过一天。
接着抓了一把到江浔面前,江浔只是摇头。
周建业一叹气:“你倒是,大过年跟我这孤家寡人的窝在老破小里面,前两年让你来你不来,今年你该好好过年了,巴巴跑我这里来干嘛。”
江浔轻轻瞟过,并不应声。
变换的、五彩的电视节目映在他的瞳孔中。
周建业拍了拍手,换了个姿势,翘着二郎腿倚着破沙发,看江浔:“你家那个,许景淮可发了疯似的在外头找你呢,我要是把你供出去可能得不少呢。”
江浔皱眉,把那捧花生囫囵塞进周建业嘴里,暂且按下了静音键,神情专注地盯着电视屏幕看。
“咳咳咳……”
花生皮跟着咳嗽一块喷出来,周建业捶胸顿足,“江浔你下手可真狠,但这话说回来,你跟许景淮到底是咋了,你不就是当年没打声招呼就给他塞国外去了,他至于吗。”
至于大过年也不消停,掘地三尺要把你抛出来吗。
“你俩之间到底是咋了,你要是个女的,我都要怀疑他爱你爱得情难自禁,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了。”
这才三杯酒下肚,周建业已经车轱辘话撵着往外跳了。
江浔闭上眼睛,按着遥控器的音量键默默地提高了声音。
“行行行,不说他不说了,”周建业适时闭嘴,“反正那小子过了年也要订婚了,再聊这些也没意思,跟季家的姑娘,那姑娘长得俊嘿,你说许景淮那臭小子命还挺好——”
砰!
啤酒杯重重地吨在桌面上,江浔起身就走,周建业张着的嘴说话也不是,合上也不是。
“……江浔,你今天咋了,吃枪药了?”
“累了,睡觉。”
跟着跑过去的周建业只能见着江浔的后脑勺,“这次几点,还没说完呢,你要真去埋伏别自己去,我跟你一块去。”
“……”
江浔沉默地转过身,“周建业,你安安稳稳做你的警察不好吗,四年前那次,被我坑得还不够惨吗,你就不能找点安稳的事做吗?”
周建业反手抓住江浔的手腕,“江浔你呢,为许景淮做的还不够多吗,你是打算为了他连自己这条命都打进去吗。”
“许景淮都订婚了,他过得很好,不需要你在这操心了。”
*
半月后,a市。
庄园的大门是复古的欧式镂空设计,大门上缠着鲜艳夺目的玫瑰花,十几名保镖分立两侧,一水的西装笔挺,目送豪车接连驶入,不时有快门声响起,闪光灯照亮。
刚刚化完妆的季祈安在张嘴打了个哈欠,被季宴礼提醒了一句没规矩后不情愿地坐直身体。
许景淮迎着记者的闪光灯与宾客的祝福一路走上来,与季宴礼微微点头致意后站到了落地窗之前。
“许二少爷,再有二十分钟仪式就要开始了,你看这边是……”
慌忙跟过来的礼宾被季祈安打断,她环视一圈,“我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到时间我会跟景淮一起下去的。”
站在窗前的男人,反光的玻璃映照着许景淮冰冷的眉眼,深邃的目光俯视着楼下的欢腾,他天然生出一股与世隔绝的气场,好像他不是这场宴会的主角,只是一位冷静的旁观者。
季祈安的手指扫过梳妆台上的钻戒,随意地停在一个深黑色的绸缎戒指盒上,这些都是许景淮买来的,准确地说是许景淮把卡给了她随便刷,让她挑选的。
许景淮对钱一向大方,季祈安也就买了五六枚戒指,每一枚都是顶配高奢的戒指,这枚戒指甚至是拍卖会上拍下的,放在任何一场订婚典礼上都不会露怯。
但是这场订婚典礼上的男主角,许景淮连看都没看过。
扶在栏杆上的左手,无名指上的纹身,无名指上的素圈戒指,都在说着同一个人,同一个让许景淮此生难忘的男人。
季祈安深吸一口气说:“我今天戴着一枚怎么样,你觉得好看吗?”
许景淮转身,深深地看了季祈安一眼,最后落到季宴礼身上:“订婚这件事是江浔强烈要求的,你确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