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机缘短暂

宗夕的体质特殊，她能感受到每个人身上所散发出的气场，是善，是恶，是干净还是浑浊，不一定非要共同经历一些事情才能发现，一个人所有过往的好与坏在宗夕这里有最直观的评判。

这一体质有些小动物或者人类都具备，比如在面对一个宅心仁厚的人时，心中便会很平静，面对一个穷凶极恶之辈就会莫名的惶恐不安。

只是宗夕的感官更直接一些……

宗意的年纪毕竟还小，手上其实并未沾染过梁氏牧场里的鲜血，小孩子的气场绝大多数都是干净的。

宗夕觉得这样的小师妹很好，她便微笑着注视宗意吃东西，宗意吃东西的模样也很可爱，双腮鼓鼓，像一只藏了干果的小松鼠。

宗意埋头狂吃，一抬眼便对上了宗夕微笑的眸子，宗意微微一怔，想起娘亲的教导，说道：“谢谢。”

宗夕展颜一笑，这还是宗意第一次和自己礼貌沟通，和平共处。

这一下宗夕更加坚信了自己适才决定的正确，暂时离开冤魂纠缠的宗意……或许才是她本来应该的样子。

“换身干净的衣服，我们一起上山去吧，昨日你没来，师父很挂念你。”

“嗯。”

“你换，我去外面等你。”

“嗯！”

“山上风寒露重，你多穿些衣裳。”

“知道了。”

宗夕退了出去，宗意也突然觉得今天的宗夕很亲切，至少看起来没那么讨厌，没那么装模作样了……如果宗夕一直是这样就好了。

宗意想。

换好衣服出来，天色还不算晚，宗夕特别提了一盏灯，说道：“我们走吧，到山顶还需要走好久。”

“嗯~。”宗意快步上前，与宗夕并肩而行。

在玉香的指引下，宗夕带着宗意走了最近的山路，虽然崎岖了些，但比走大路能节省一个时辰，即便如此一向生龙活虎的宗意在走到一半的时候还是粗喘起来，双腿发酸打颤，胸腔发痛。

而宗夕虽然比宗意的情况好一些，但也喘气了粗气，一旁的玉香炸毛了：“姐姐你看看你，才这么一点点山路，都喘成什么样子了？都怪宗意！”

宗意就在身旁，宗夕也不好多言，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声。

宗意听到宗夕的叹息，足下一顿，说道：“要不咱们休息一会儿吧？”

“好。”宗夕今日提早出发，预留出了路上休息的时间。

宗意来到一旁的石头边，用袖子扫了扫，先一步跳了上去，拍了拍旁边的空位：“坐一下吧？”

“好。”宗夕也跳到了石头上，两双小脚悬在半空，一双鞋子干净如新，一双鞋子脏的不成样子，一双脚安静地并在一起，另一双荡啊荡，每一次还要把后脚跟重重地砸在石头上，发出声响才行。

“你家住在哪里啊？”宗意问。

宗夕想了想，答道：“京城。”

“哇！京城好玩吗？大么？热闹么？”

宗夕摇头，如实答道：“不知道，我很少出门。”

“哦……那你为什么要来这儿？这里离你家很远吧？”

“是父亲送我来了，为了修行。”

“你父亲是做什么的？”宗意问。

宗夕摇了摇头：“抱歉，这个不能说。”

宗意虽然有些诧异，但也没有勉强，见宗夕似乎兴致不高索性不问了，转而说起了自己的生活。

片刻功夫，宗意就主动把自己的家底抖了个精光，就差告诉宗夕牧场里一共养了多少只鸡鸭鹅狗了……如果宗意知道的话。

宗夕也听的津津有味，宗意的生活是她从未接触过的另一番滋味，那种自由自在的田园生活。

在玉香的几次提醒下，宗夕也不得不拉着宗意起来继续爬山，天越来越黑了，一盏灯笼和星星点点的萤火虫便是林间全部的光亮，中途宗意的玩心又起，想抓几只萤火虫回去，但被宗夕劝住了。

宗夕对宗意说：“被抓回去的萤火虫用不了多久就会死掉，为何不让它在这林子里自由自在地生活呢？”

宗夕的话不知触动了宗意心底的哪种情绪，让她压下了拥有它们的欲望。

后半段山路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倒也不觉得累了。

到了山顶时辰还早，可凌虚道人竟然已经等在那儿了，宗夕和宗意快步上前，宗夕行了一礼，叫道：“师父。”

宗意讪笑一声，有些不好意思，也叫了一声“师父。”

今日的凌虚道人似乎很高兴，捋着胡须连说了好几声“好”。

时辰未到，凌虚道人便让宗夕和宗意坐好，利用等待的时间给二人讲了一些基本功法和吐纳的窍门。

到了早子时，宗夕和宗意在凌虚道人的护持下开始了打坐，趁着二人不注意凌虚道人偷偷引了些许天地灵气帮助还没掌握要领的宗意，打开了穴道……

头上的百会穴一开，天地灵气慷慨的滋养随着进入到宗意的体内，后者打了一个激灵，体会到前所未有的舒适与放松。

不过宗意的天资毕竟有限，即便有凌虚道人作弊般的相助，她也没能坚持到一个时辰。

脱离了打坐的状态，宗意开始感觉到冷，凌虚道人指了指一旁的树林，低声道：“林子后面有一块空地，你去跑一跑。”

“嗯。”

宗意从石台上跳下，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入定的宗夕，目光闪了闪，往林子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