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分别
第166章分别
到达上京城门外时，已至酉时。初秋时刻，这个时候的天还没有暗得那么快，西落的日头依旧挂在城墙叫边，尚未完全沉下，但白天强烈炙热的阳光已消散不少。带着些红色的日光，斜斜照射着高大的城墙，为它的古朴庄严，更多添了几分柔和与陈旧。
“天老爷，这就是上京城吗？我们这是到了上京城外了吗？！”
茂儿打开车厢门，探出半个身子，望着遥遥可及的沉浸在日落下的古城强，以及巍峨城门上头悬刻得三个大字“上京城”，不由发出赞叹的惊呼声，明亮的双眼似盛满璀璨的琉璃碗。
不仅是她，车上的韩书武韩云希也钻出了车厢，坐到驾车位上，九儿亦探出个脑袋，韩云沚也推开了车窗，注视着那座城墙。
前头，韩书文等人更是激动，甚至难以克制地发出阵阵惊叹欢悦的叫声，在热闹的城门口，显得格外注目，引来不少各色的目光。有轻蔑、有嗤笑，当然也有会心一笑。
韩祥王妈妈两人亦是满脸含笑，不管如何，可算是回来了，且一切任务也算完成，虽说时间超过了些。
一种人中，或是喜悦、或是惊叹、或是放松，唯独韩忠夫妻俩此时心情最为复杂。似高兴又似哀伤，似怀念又似排斥，似激动又似无奈。时隔十二年，他们最终又回到了这！
赶着马车队，缓缓走进城门。城门口大开着，以活动栅栏横拦着，分为两条道。一条进，一条出。
此时，进城的那条道上，人还算少，这个时候，总是出城门的人较多些。但饶是如此，一众人依旧等了近有半柱香的时间。
至城门口，穿着铁甲军服的士兵例行询问，在韩祥上前，出示了侯府的腰牌后，再一通解释，便很快就房放行。
马车“嘚嘚”起行，韩云沚透过半开的车窗，细细打量京都的街景。便是已至酉时，但街上依旧人声鼎沸，来往行人虽不至于摩肩擦踵，却也不少。街道边上的摊位依旧摆着，贩子们各自吆喝，趁着顾客讨价还价的声音，还真有几分趣味。
进城后，顺着大道一直行，直到韩云沚已对马车经过的所见的景象已出现些微不耐烦时，依旧是一条道向前。不知走了多久，又拐了几个弯，马车总算是停了。
往外看去，原是到了一家酒楼。韩云沚定睛一看，福悦客栈？与临昌镇那个客栈同名？还是说是连锁的？
没等她想明白，车外面有了动静，韩书武与韩云希也被唤下了车，而后，一路基本就没在一起过的水柳和杏上来。
“六姑娘，您再稍等会，一会我们就回府。”王妈妈的声音也随即在车外响起。
在此提醒下，韩云沚才想起来，是了，她不能与韩氏一众在此处下车，她得回去了，那个从未去过的，侯府。就她一个人。
突然地，韩云沚有些紧张，也有些害怕。便是尽力缓解心情，但紧抿的双唇，以及略显僵硬的笑，暴露了她此刻的内心。
不仅是她，九儿茂儿，这两个打算陪在她身边的两丫头，也紧张得白了脸。
“沚儿。”
韩氏的声音突然从外传来，韩云沚一个颤，后忙推开车窗，趴在窗口，动动唇，低低唤道，“娘……”
“六姑娘。”刚来得及喊了一声，便被王妈妈高起的声线打断，“注意您的身份。”
韩云沚眸光一暗，连带着脸色也更难看了几分。韩氏见此，忙开口，“沚儿，王妈妈说得没错。你听，我说，一会就得回侯府了，进府后，你身边除了九儿、茂儿就再没个熟悉的人，凡事还得靠你自己。我知道你聪慧，相信你一定会在里面过好的，等过些时日，我们收拾妥当了，再进府里，想办法去看你。”
说着，韩氏边不由红了眼眶，万千叮嘱，奈何时间有限。且就算叮嘱得再多，心下依旧难安。韩氏的依依不舍，勾起了韩云沚的哀伤，眨眼泪珠子便不听话地滴答落下。
“阿姐（小沚）……”韩书文三人也不由低唤出声，边上，韩桔香虽未说什么，但显然也很不舍。
“咳咳，”韩祥走上前，清咳几声，后道，“时间差不多了。况且这人来人往的，让人瞧真了，那就不好了。阿祥，你们都进去吧，放心，我们总会照顾着些的。”
“是啊，烟娘，可不能这样。大街上，最是人多眼杂，真传出去，那就不好听了。”王妈妈也忙开口相劝。
韩氏听了直点头，奈何眼泪珠子不听话，无奈之下，索性便转了身，后急匆匆朝酒楼进去，边上，沈妈妈也抱起韩书武韩云希两小的，准备离开。
“阿文，大黑大白就劳你照看着些。”韩云沚忙开口，“还有小武云希，你自己，也当心！”
说完，韩云沚硬着心关了车窗，下了车窗帘。王妈妈说得没错，在这种闹市区，若是闹出了什么事，到时传出去，她的日子，韩家的日子，都不会太好过。
刚坐定，马车便就缓缓起动了。
“小姐，您别伤心，您还有我们呢。等到时有了空闲，我们再出来看望夫人他们。”茂儿低声开口安慰，九儿也在旁点头搭话。
只有水柳和杏，半垂着脑袋，看不清有何表情，只是满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记住，进了侯府，这等话再别说。”韩云沚定定看了两人许久，后冷冷开口，“另外，是韩夫人。”
韩云沚的突然开口，且这么一串话，茂儿两人一个愣，许久没明白出来是什么意思，只是乖乖得点了头，应了声。而本一直呆坐在旁的水柳和杏两人，在听到那话后，不由一个颤，极快极微小，却也落入了韩云沚的眼中。
车内，归于沉静，近乎于死寂般的沉静。
韩云沚端正坐好，闭上眼，逐渐放空心绪，放缓心情。但效果并不如她想的那般明显，交握的双手略微有些颤栗，停止的腰板已显僵硬，但这些，都比不过蹦跳极快的心跳。
不知为何，一想到就要进府，她心头便漫起难掩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