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下追缉
余赊呆呆等着常赐把话说完,但是常赐一直望着街灯,一言不发。小矮人郁闷地塌下眉毛,狠狠咬了一口甑糕。
过了很久之后,常赐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诶,你的功夫是跟谁学的?”
“我自己。”
余赊的语气十分冷硬,回答得也很敷衍,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但常赐没有因为他的态度而退缩,反而眼角有了几许喜色,他身子微倾趴在桌子上接着问:“那你可以教我么?”
余赊诧异地瞥了他一眼,上下打量了一番,摇了摇头。
“你不行。”
常赐倍受打击,这还是头一回有人对他说不行。想当年在无极宫,没有人不夸赞他的天赋,无论是琴棋书画还是兵法武术他都是触类旁通一教就会,夫子们都相信他会成为一代明君。如果不是因为优秀,当初罹受诅咒的时候他就该被即刻处死了,也不会有那么多人赞同国师的拖延之法。
常赐低着头,脑海中浮现出国师的脸,胸口不由自主的一闷。
“难道真的没有和他们平起平坐的机会么?”
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想起了自刎那日的疼。
“来人啊!来人啊!抓小偷啊!”
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妇女的惊呼,常赐和余赊迅速起身扒着栏杆望下去。只见一个黑衣男子正抱着一个包袱奔逃,一个矮胖的女子在后面追赶。余赊当机立断翻身踩上栏杆,又突然意识到什么,回头看了一眼常赐。
“快去,不用管我。”
常赐直视着他的眼睛,说这话时没有丝毫犹豫。余赊虽有担心,但也只是点了点头便一跃而下。
看着余赊消失在视野中,常赐背起箱笼下楼。他把行李交给掌柜保管,随后也追了出去。他要找的不是小偷,而是那个受害者,不然即使余赊抢回了失窃物也不知道该归还何处。
外面佳节市朝灯火恍惚,人影绰绰,根本看不清路,常赐只知道个大概的方向,他也只能照着这个方向去追。
另一边,余赊身法矫健,在屋檐与树梢之间辗转腾挪,很快便将盗贼堵在了巷子。他可不是衙门的捕快,抓贼之前还要废话几句。只见他脚步不停,抽刀向前,银光一闪便来到贼人身后高高跃起,用刀背朝那贼人的脑壳劈去。
可紧接着,变故却陡然发生。那贼人挨了刀,竟像墨水一般化开。余赊立即意识到不妙,一个旋子转身原地躲闪,又接几个后跳拉开距离。他刚才落足的地方刚好留下一道漆黑鞭印。
中计了。
余赊咬了牙,横刀胸前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那贼人化水之后便不见了踪影。余赊灵敏地捕捉到了地面之下有些许昆虫节足摩擦地面时的那种细小的沙沙声,这响动夹在微风之中,忽远忽近,似幻似真。他闭目聆听,把感官交给耳朵。
风停一刹,地砖迸裂,一只鸦形黑影闪电般窜出,直指余赊后腰。
余赊早有准备,回身一刀月弧斩将乌鸦砍成两半,且丝毫不减谨慎,飞快斜撤避开黑影的飞行路线。
果不其然,那怪鸟被劈开后竟裂成两只,略微转向之后又向余赊的面门冲来,余赊矮身躲过,又提刀挡开后续几次追击。
两只黑影乌鸦突不破余赊的防御,地上的砖头竟又裂了几块,更多的黑鸟钻了出来扑向余赊,局势一下变得危险了起来,余赊的神情也变得格外凝重。
就在他眼神冷下来的一瞬间,一道古朴而苍老的气息在他身上绽放,厚重之下带着无比精纯又异常鲜艳的杀意。就在这一瞬间里,他的虹膜变成了血液的颜色,世界在他眼里变成了只有生死之分的黑白画面,一条长虫正卧在画面正中。
余赊毫不犹豫,一刀扎了下去。
长虫一死,几只差一点就能将他捅穿的黑鸟顿在空中,“噗”地爆开,烟消云散。
余赊一眼也没有回望,收刀便跃起腾空,一刻也不敢耽误。他要赶快回到常赐身边。
可千万不能有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