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考虑一下

苏春芒这下是真的惊呆了。她从没想到，自己也能搅进这么大的交易中。

她有些无措地看了眼一旁气定神闲的曾小姐，曾小姐会意，终于放下了手里精巧的咖啡杯，笑容和煦地对着苏春芒解释道：“是这样的。老徐真的找到了一个不错的买主，也相信这个买主能给马西克一个好的未来。但买主的条件，是把马西克变成他旗下的一个子公司，生产他们外来代工品牌的产品，从此马西克这个名字，彻底消失。至于员工，对方倒是可以保证不裁员不降薪，会保留原样。只是老徐还是有点不甘心。毕竟就算以后不做这行了，他也希望自己的心血能在行业里，留点痕迹。所以目前，就是这一点没谈妥。他特地找你过来，也就是想看看，你能不能帮帮忙。”

“……？”她？帮忙？她能帮什么忙？

苏春芒用最快的速度自己认识的人脉都摸排了一遍，依然不知道自己能帮徐中良做什么。

就算她认识章程，认识赵楠，但也仅止于认识，且现在关系如此尴尬，连攀上说句话都困难，何况兼并收购这样的大事？

再说了，徐中良和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比自己亲近？还用着她的“帮忙”？

苏春芒不明所以，露出迷惑之色。

“是不是还有点不明白？”

曾小姐看起来就是家世非常好的那种书香门第出来的人，举手投足都是文气优雅的气质，也不知道徐中良守着这样的大家闺秀，去和厂里那些女人暧昧到底是什么意思。

为了马西克，来奉献自己吗？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她又不是王蔷那种明显留不住中年丈夫心的那一类。

“那我就直说了吧。”徐中良性子显然比曾小姐要急，见她仍旧慢条斯理，他直接摆了摆手打断她，自己自顾自说起来，“是赵董的普乐对我们感兴趣。基于普乐的实力，我也觉得这对马西克来说，或许是最好的归宿。但大集团有大集团的不好，就是谈判时多少有点说一不二。那个负责来谈判的副总，我并不熟悉，所以就想着，能不能想办法直接接触一下赵董，讲一下我的想法，再争取一下。可时间我约了几次，都没约到赵董。而我这边，你也看到了，真的拖不起了。多拖一周，就多一周的贬值。所以我就想找你帮忙出个面，看能不能帮忙说服一下赵董。”

苏春芒看不见自己此刻的表情，但猜测绝对可以用“瞠目结舌”来形容了。

什么意思？他徐中良都办不成的事，妄图让她来办成？

这不是开玩笑吗？

更何况，她和赵董也就那么一面之缘，她又能说得上什么话？

徐中良想必自己也明白，他不是约不上赵云海，而是赵云海在躲着他。这摆明了就是“不同意”的意思，他还在执着什么呢？既然想好不再做这行了，差不多放弃执念，尽早能拿到钱才是硬道理。

“徐总，这个真不是我不想帮忙，而是我没有能力啊。”苏春芒醒过神来，马上毕恭毕敬站起身，“我和他女儿赵楠之前是认识没错，但我们的关系并没有亲近到能谈这种事情的地步。如果您真的想找人斡旋的话，不如找找章程？听说他和您关系不错？”

“来，先坐，别紧张。”徐中良起身亲切地拍着她的肩膀劝她落座，笑呵呵说着，“可能我需要说再明白一点。普乐这两年因为研发一些新东西，耗资比较大，赵董为了平衡利润率和其他股东的意见，才从以前只做自己品牌的机组，到可以接受外来加工，所以他们才需要收购一些底子不错的厂，填补这个产线空白。这对普乐来说，也是很具备战略性的一件大事，因此可能不是章经理或者赵小姐，就能帮忙的事。这件事，可能目前，也就只有你能做到了。当然，你放心，我也不会让你白忙的。事成之后，曾小姐会用上海的一套房作为回报，同时如果你想继续做下去的话，会让你在厂里担任一个重要岗位，你觉得怎么样？”

看着徐中良这么言之凿凿，好像自己一定能办成一样，苏春芒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没错，比起章程和赵楠，自己的确有一个优势，就是赵云海曾经许诺过自己一个承诺。

难不成，徐中良也知道这事儿？而且他笃定，这个承诺，也包括工厂收购兼并这样的大事？

苏春芒觉得有些离谱，但同时又细思恐极。

徐中良是怎么知道这个事情的？他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那天她因为赵云海落水的事，不是连杨茜都不知道吗？

“是觉得有点意外吗？”见苏春芒面色有些凝重，曾小姐柔声细语又开始说话了，“是这样，情人节那天的行业派对，我和老徐也在。得知那人是你后，我第一时间出面帮你换了衣服。后来因为宴会时间有点紧张，我就先撤了。原来也想着没必要到你面前提这个，怕你觉得尴尬，就当做无事发生了。现在因为赵董的事，才提起这个，我确实也有点不好意思。但眼下，只能从你这边试一试了。不知道苏小姐怎么想？”

苏春芒终于将一切串联起来了。

原来，那天其他人都是被邀请的嘉宾，而只有杨茜是装腔调、特地来监视她的。

满意蹭完一顿饭后，她就离开了，所以后面发生的事情她并不知情。

也不是她不知道那里有个大咖云集的聚会，只是她没身份去参加，就索性眼不见心不烦了。

而真正陪同徐中良参加的，则是眼前这位正牌徐夫人。

那如果她说的一切属实，自己的确应该感谢她的。救命之恩大过天不是吗？

“啊，原来是这样。”苏春芒连忙感激地看向她，“您不说，我还真不知道。”

“没什么，同为女性，举手之劳而已。”曾小姐温和笑着摆摆手，目光则继续希冀地看着苏春芒，“这个工厂，对老徐来说，还是蛮重要的。如果不是出了这种事，他原本还有更大的企图。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我明说了吧，我知道赵董给过你一个承诺。而这个承诺，可能放在你那边，如果你不创业的话，暂时还值不了这么多钱。可放在我们这边的话，不管事成不成，我都会给你物超所值的回报。同时全厂的员工，也会因为你，全部获得新生。所以你要不要好好考虑一下？”

如果不是欠了曾小姐这个人情，苏春芒会想也不想就拒绝的。

毕竟魏苒也说过，赵云海是个一言九鼎的人。他这个承诺，用好了，足以改变她的一生。而如果在徐中良这边浪费掉了，就算拿到了一套房子，又如何？她又不是凭自己赚不到。

可如今曾小姐用人情和情怀来拿捏她的话，就有点打蛇七寸了。

她是最不喜欢欠人人情的人，也深知，履行收购后不裁撤一人的承诺，全行业怕也只有赵云海能不打折扣地做到。

一边是徐中良的个人梦想，一边是全厂人的共同生计。如果徐中良自私一点，在只能极限二选一的情况下，咬牙选择了前者呢？

苏春芒自认不是圣母，但她好像就是过不了为底层群像怜悯的心。

在凯通时如此，现在也是如此。

老实说，早上进厂时，看到那些眼巴巴又无助的迷茫眼神，她心底是受了触动的。

徐中良夫妻这对组合拳一打，还真歪打正着，成功地在她心上，重重地压上了一块巨石，让她再也回不到吃瓜看戏的轻松心情了。

“我会考虑一下。”她重新站起身，“但不能保证结果。”

“好，我先替全厂员工谢谢你。”曾小姐也起身，准备亲自送苏春芒出门。

苏春芒哪里受得了这个？她连忙推让客气。

两个人让来让去还没让明白，徐中良办公室的门就突然被什么人从外面用力推开。

“你到底有没有想好？张总又来催了，说今天不同意的话，就不签了！”杨茜带着一股香风高声说着话就闯进来。

只不过，她的昂扬姿态，在见到手拉在一起的苏春芒和曾小姐时，瞬时僵住。

“苏春芒，你怎么在这里？”她下一秒便拧着眉开始质问，连装都不想装了。

她似乎是笃定，马西克熬不过今天了。所谓苏经理的头衔，走到任何地方，都不过是她安插下的一颗棋子代号，翻不了天，也死期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