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别做太绝
不出苏春芒所料，范洋听到消息的第一反应，就是否认加拒绝。
“她早就离开马西克了，我都一个多月没见她了，她怎么可能会怀上我的孩子？隔空授粉吗？”范洋对何小岚的所有说辞，全都嗤之以鼻、不以为然，“我可不当这种冤大头。这孩子谁爱认谁认，反正我是不可能认的。她不能看着我老实，就只欺负我一个人。”
苏春芒听出蹊跷：“她怎么离开马西克了？当初不是宁可牺牲自己，也要挤进去的吗？”
“可能是因为她想攀上更高的高枝了吧……”一说起这个，前面还义愤填膺、正义凛然的范洋，突然就支支吾吾了起来。
苏春芒似乎明白了什么，她忽然肃色道：“是不是你逼她走的？”
范洋不置真伪。
看来是真的了。
“凡事别做太绝，范洋。”苏春芒很是无语地皱了皱眉，“她那个学历找个正经工作不容易，你这样对她，她不恨你，恨谁？”
“那我有什么办法？”范洋一听苏春芒这话，马上扯着嗓子开始鸣屈喊冤，“她整天缠着我，还在厂里到处宣传她和我的关系，这也会影响我发展啊。现在马西克的风气和徐中良当老大的时候完全不一样，虽然赵楠不常来这里，但条条框框比起总部来，那也是一点都没少。如果被我新来的上司知道我和一个底层女工关系不清不楚，她会怎么看我？我年终考评不就泡汤了？辛辛苦苦工作一年，咱们做业务的就靠年终这点奖金活着了，我还能让她毁了我？”
“可当初也是你先招惹她的啊……”面对范洋的振振有词，苏春芒只觉得他胡搅蛮缠倒打一耙，简直槽多无口。
“我那时喝多了，我有啥办法？”范洋依然理直气壮，“她当时可没有喝多，真要是不愿意，她明明可以推开我的。你猜她为什么没推？”
苏春芒不想点破他所谓“喝多”的可笑借口，只是和他摆事实讲道理：“你既然什么都知道，那完全可以后面清醒后及时断掉啊。为什么非要后面大半年，还拉拉扯扯搞这么久？”
“哪里是我拉扯，分明是她不肯放手，一直单方面缠着我！”范洋说着说着开始有些烦躁，爆了句粗口，才继续接着道，“反正这事儿和你没关系，你别管就是了。她人都到医院了，没人签字，医生还能把她扔出去不成？”
“范洋！”苏春芒被他的无赖惊呆了，忍无可忍咬牙低吼，“做人不要太过分！那孩子是不是你的，你自己心里清楚。凡事你最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别让我瞧不起你！”
“可这事儿我也冤枉啊！”没想到听到她生气了，范洋情绪比她还激动，仿佛一副全天下他最委屈的样子，“她是见我最近真的要和她断了，就想玩一把阴的，先上车后补票，想偷偷用孩子绑住我。还好老天有眼，没有让她得逞，还让她偷鸡不成蚀把米，搞不好这辈子以后都不能生了，真是自食恶果。咱理性来说，你说她宫外孕这事儿，能怪我吗？我每回和她在一起，都是千小心万小心的，生怕有什么意外。就算偶尔没做防护，也会叮嘱她事后一定要吃药的。她非不吃，我有啥办法！”
“……”苏春芒被他这番歪理，气得完全说不出话来。
她真的很少占何小岚，但这次，她却被范洋彻底打败了。
虽说狗咬狗一嘴毛，但范洋这也太没道德底线了。
诚然，她相信范洋说的。何小岚过去是什么人，范洋也略知一二。所以他才从心底里对她不尊重，根本不承认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对她的所有行为都做恶意推定。
但哪怕真相就是他说的这样，他也不能恬不知耻地说出这些话。
以前不知道是在哪里看过的科普，说事后紧急避孕药有可能会让宫外孕的风险增加。
他难道就没有想过，何小岚真的有在乖乖吃药。所以导致她鬼门关走这么一遭的，恰恰就是他本人？
不过她已经懒得和他理论了。她无法拍醒一个故意揣着明白当糊涂的人。
他就是摆明了不想负责任了。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自己承担后果吧。
本来这事儿捅出去，哪怕连带着自己一起审判，赵楠也不会真拿自己怎么样。
毕竟甲方是任何一家工厂的老大，生意总不能不做。大不了她报价时空间放大一点，提前应对这个风险也就是了。
何况平时管具体业务的是徐中良。
徐中良这条事业线都是自己给续上的，他还能为了这点小事翻脸为难自己不成？
也该让范洋这个爱贪便宜的自大狂，付出一点代价了。
说不定看着他们黑吃黑火拼，对自己反而是件好事。
一下子少了两个阴魂不散的冤家，往后余生一了百了。
这么想着，苏春芒心下一下子便释然了。
她缓了口气，对着话筒笑了一笑：“行，你说的都对。全是她在自作自受，你完全无辜，当然不能上赶着遂了她的意，中了她的圈套。只要你死不承认，这孩子一打下来，死无对证的，谁能知道是你的？难不成她还能拿残留组织和你做亲子鉴定？简直变态又荒谬。所以，不管她接下去要做什么，你就咬死了不认就是了。她这宫外孕挺凶险的，据说手术费一两万打不住，搞不好还要输血，你可千万不能露面，不然万一讹上你了怎么办？你的奖金还得留着回家风风光光过年呢，怎么能随便送给医院呢，对吧？谁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她自己想靠孩子上位，就让她自己受着吧！shedeservesit！”
“……”苏春芒这一番突如其来的一百八十度倒戈，忽然把范洋给整不会了。
他反应了一下，才品过味儿来：“不是，你在说反话，嘲讽我呢？”
“哪儿能啊！”苏春芒嗤笑一声，“我可是你的老同学老朋友外加亲密合作伙伴，她算什么东西？我当然要向着你说话啦。这次算我多管闲事了，我本来也不该心软，去管你们这些乌七八糟的闲事的。既然你心里都已经有决定，我就不说什么了。我这边还挺忙，先挂了。”
说着，她手指已经摁到了电话的切断键上。
她态度忽然这么一个大转变，反倒把范洋给惊慌了：“不是，你等一下……”
“还有事吗？”苏春芒笑得云淡风轻。
“你……不会对我以后有什么看法吧？”他最在意的，果然还是自己的实际利益。
苏春芒笑笑：“我能对你有什么看法？这么多年了，咱们谁还不了解谁？不过经你这么一说，我倒是突然想起来，你可能需要慎重考虑一下，赵楠会对你有什么看法。”
“这事儿，关赵楠什么事？”范洋不理解。
“因为何小岚总要找到人，为她的手术费买单的。”苏春芒施施然对着话筒不紧不慢说，“她第一时间找到我，就是希望我能给你施个压，你们可以敲敲私了。但如果我这边失败了，她肯定还会想别的办法的。毕竟一两万的手术费，对她来说，不是个小数目。她一年不吃不喝都赚不了这么多。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再丢脸的事，到了真金白银面前，也都不算什么了。所以，你猜，她下一通电话，会孤注一掷打给谁呢？”
“……赵楠？”范洋再也笑不出来了。
“应该是吧。”苏春芒却笑得更愉快了，“因为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我会添油加醋到你老板面前告你一状。你知道的，她在马西克做过，她知道这里所有人的电话，也知道所有人的作风。赵楠和徐中良不同，她是典型的完全西化思想的女性主义者，嫉恶如仇，原则性极强。不管男女之间发生什么事，谁对谁错，她第一反应永远是百分百站在女生这一边。所以你猜，如果她接到了何小岚的电话，听到何小岚这么惨，她会怎么看你？”
“……”答案不言自明。这可比部门领导看自己不爽，要严重多了。弄不好工作就直接丢了。
“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范洋额头的冷汗都快滴下来了，“你不是和赵楠有交情吗？到时候能帮我说上话吗？”
“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种事你让我怎么说？”苏春芒语气淡漠挑了挑眉，语气里似乎已经失去了耐心，“总之，我该说的都说完了。如果没别的事，我先挂了。我这边还挺忙的。”
“你再等一下！”范洋几乎是颤抖着声音喊住了她，“你知道我该怎么做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