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你骗我

“您想听真话还是假话？”顾青并不震惊于梦中的老人竟会开口问他的想法，他神色很平静。

梦中不知时间流逝，他跟随着老人走过了无数地方，看过老人挥斥方遒，也看过老人画好之后觉得不合心意毫不犹豫将画毁掉。

老人从来都坚定着自己的前路，他所行所做，心中早已规划，并不需要旁人来置喙。

“真话和假话？”老人对于顾青的回答升起好奇，他道，“两者有什么不同？”

“两者之间的区别，在于一个让您听得心里舒坦，一个戳您的心窝子，”微微抿唇，顾青复又加了一句，似玩笑，“您会想将我当做垃圾丢出去。”

老人忽然兴致勃勃，道，“既然如此，我更应该听听这真话和假话到底是什么样的话了。”

顾青的视线落在老人刚落成的画作之上，他站得不近，但依稀能看到一些熟悉的场景。这一会他竟是不知道这熟悉的景色是他跟随老人走遍何川大陆时所见还是在画中所见的景色。

将万千思绪从心头拨开，顾青神色严谨语气郑重，竟是让老人也不由自主的收敛了神色，打算仔细听顾青的话。

“假话是您的画很好，不论从写实还是写意，亦或者是您的画技，都是我所见过当中最拔尖的。”

“真话是我不会画也不懂画，假话是我编造的。”

果真是假话听得人如同寒冬腊月饮了热汤热水，温暖包裹全身好似春暖花开，实打实的舒畅！

这真话却是一盆冷水从头淋下，从春光明媚回到了冽冽寒风之中，裹紧棉衣瑟瑟发抖。

虽说早就猜到这万金油一般的反问，必然是得不到什么好听的话，但是没想到顾青竟是如此实诚，老人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如顾青所说那样将他当做垃圾扔出去，还是当做没听见。

随即，老人不知道是言不由衷还是发自肺腑，是讽刺还是夸赞，“你倒是个敦厚。”

他对顾青招手，又道，“以你门外汉的角度看，这画好吗？”

顾青顺从的走近，他认真的看画，也不知道他从哪里翻出的放大镜，造型古朴且有道韵，而看模样，大抵是顾青磨了廖姑娘做出来的。

这放大镜并不是值得笔墨的玩意，且说顾青一副考古架势十足，但依旧遮掩不了他是个门外汉的事实，反倒是老人看顾青这样觉得有趣，也就由着顾青去了。

不知时间流逝，只是初步估算，约莫有大半个时辰了，老人依旧是耐心十足没有催促，反倒是顾青先没了耐心。

他毕竟不懂画，如同架势再足也不过是嘴把式，上不得台面，老人见顾青站起来，饶有兴致道，“看得如何？”

“门外汉的见解，”顾青将放大镜收进袖子里，一板一眼还真是有点学究的模样，“您在临摹您自己的千里江山卷。”

仿若是被按了静止键，老人看着画沉默不语，顾青似是不知道，继续说道，“敢问老先生是不是姓宣？”

老者露出彷徨之色，许是活得太久了，让他的许多记忆开始缺失，他甚至可悲的忘记了自己的姓氏。

顾青等了许久，才听到老者带着些许迷茫回答，“我应该姓宣。”

随即老者笑了起来，抛去了眼底与心里的迷茫，他并不吝啬表现出对于曾经记忆的缺失，“很久没人问我这个问题，久而久之就忘了。你想见我，我感受到了你的意志。”

“是的，我想见您。”顾青坦然承认，他再一次进来，除了完成对小男孩的承诺，更是想要见到千里江山卷的画灵。

“你见我，想得到什么？”老者并没有看着顾青，而那幅画在老者挥手间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