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那晚之后，祁没再见过孟清让，她把所有和装修有关的事情都交代给了周启出面，包括确认设计图，和施工队沟通等，偶尔需要她亲自处理的，也是等好久才会有微信回复。
最长的一次隔了近20小时。
祁猜测过孟清让突然变冷淡的原因――大概是自己拒绝了她，面子上难看，可是那样一个突如其来的处境，面对一个还算陌生的人，她除了用玩笑的口吻说一句‘孟总说笑了，就算你这话不假，我也高攀不起’，还能说什么呢？
再说孟清让不是也很干脆地回了一句‘OK’吗？
难道只是表面和气？
祁没办法确定。
不过话说回来，被拒绝还愿意让她继续做这单，在这点上，孟清让和杜明诚完全不一样，她当时不该把孟清让和杜明诚相提并论。
“师父，我们现在去哪儿？”地铁上，李萌好奇地问。
今天晨会一结束，祁就让她在OA上提了公出。
从出公司到上地铁，祁一直在讲电话，她没机会问原因，这会儿见她挂了才终于开口。
祁把因为长时间接打电话而有些发烫的手机放进包里，解释说：“锦苑的房子装修好了，今天验收。之前一直没带你去过验收现场，这次房主不在，不用赶时间，刚好趁着这个机会教你一遍完整的验收流程。”
“嗯嗯，谢谢师父！”李萌高兴地连声点头，想到锦苑在哪儿，吃惊地说，“是那位孟小姐的房子吗？”
祁，“是。”
李萌目瞪口呆，“好快啊，总共是不是才二十天？我还从来没见过谁家装修这么快。”
祁一开始也觉得不可思议，后来归档资料，写README清单的时候才捋过来原因――以孟清让的身价，请的装修队一定是最好的，工人们经验丰富，干活利索，再加上周启是个实打实的‘败家子’，选材根本没过程，从头到尾宛如复读机附体，每次都是那一句，“哪个贵选哪个。”
祁起初还会耐着性子给他对比优劣，告诉他贵的不一定是最合适的，到后来变成直接告诉他结果。
对祁给的结果，无论贵贱，周启一律说好。
所以严格算下来，光这部分就能省下十来天的时间。
最后，也是最主要的一点，孟清让家虽然大，但是硬装基本不需要改，新设计不过是锦上添花，大动干戈的活儿一少，耗费的工时自然就降下来了，一个月内，其实是合理时间。
“师父，是不是到了？”李萌听到报站，问祁。
祁抬头看了眼站点图，拉起背包肩带说：“嗯，到了。”
两人出地铁后，又扫了共享单车，骑了约摸十分钟才终于到达孟清让家。
门和祁第一次来时一样，大敞着，听不到任何人声。
祁带着李萌走进去，搜寻的目光从客厅慢慢扫过。
“祁姐，你来啊。”周启毫无征兆地从卫生间里冒出颗脑袋，吓得李萌惊叫一声，躲到了祁身后。
周启没想到还有第三个人，忙扯扯衣服走出来，笑容灿烂地说：“祁姐，你还带人来了啊？”
祁笑着拍拍李萌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让她放轻松，“这是我公司的同事，刚毕业，今天带她来看看验收流程，涨点经验。”
“哦哦，你好啊。”周启侧过身，笑眯眯地和李萌打招呼，看她因为紧张而绷成一团的脸，笑容消失，呆呆地说，“你长得好可爱啊。”
“！”李萌的脸瞬间红透，年轻清澈的双眼里憋着一股被人调戏了的委屈。
装修期间，祁和周启的接触很多，大致了解到他这人小孩子心性未改，说话口无遮拦，但都是有口无心，没恶意，更没歪心思，这会儿夸李萌不过是实话实话，可有杜明诚那个前车之鉴在，李萌多少有点抵触，再者，年轻姑娘脸皮薄，有时候挨夸，还不如挨骂。
祁怕周启一会儿把李萌盯哭了，适时提醒他，“好了，别老盯着人姑娘瞧，房子看得怎么样了？”
周启‘哦’一声，收回目光，理直气壮地说：“没看啊，不是有你嘛，你说OK，我就直接汇报我姐了。”
祁想改名窒息。
以往的单子，业主就是再放心她，也会时不时提点意见，生怕他们这些外人把哪里没顾上，这单……从设计方案到尾期验收，她都不用保守地说‘几乎’，可以绝对肯定地说完全是她一个人在拿主意。
说实话，碰到这种业主是她的幸运，因为需要掰扯的事儿少，她不必和其他同事一样，被折磨得整天在改行的边缘试探，可有时候想想，心里又轻飘飘得，总觉得哪里不踏实。
或许，孟清让不说那句奇怪的话会好点。
“祁姐？”周启在走神的祁眼前晃了一爪子，等她回过神来，匆匆道，“我刚厕所上了一半，还得回去继续，你自己招呼自己啊。”
祁笑得欢乐，“你多少注意点形象吧。”
周启，“形象是装给外人看的，你是我姐，不需要。”
说完，周启一溜烟跑去了卫生间。
祁笑着摇摇头，拿出验收单开始做初步的检查。
等工程监理和施工负责人过来，三人对材料设计和工艺质量等进行了最后确认――全部合格。
“太好了。”周启如释重负地将自己扔在沙发上，叹着气说，“马上期末考，这边要是再拖几天，我真撂挑子了。”
祁正在给李萌讲验收中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闻言好笑地反问：“你还怕考试？不是回回第一吗？”
“第一没用啊。”周启坐起来，垮着表情说，“跟我姐比还是差得远，我注定要一辈子活在她的阴影里了。”
祁合上验收单，转手递给李萌，让她自己对着上面清单项再检查一遍，随后坐到沙发上，当起了知心大姐姐，“隔行如隔山，现在比不过你姐，不代表一直比不过，等你在你的领域有所建树的时候就该是你发光发热的时候了。”
“你觉得我行吗？”周启沮丧。
祁满脸忍笑，“男性不都很抵触别人说你们不行？”
“对哈！”周启一秒恢复精气神，麻溜站起来，雄赳赳气昂昂地说，“祁姐，我回学校了啊，这边的事就交给你了，记得跟我姐汇报验收结果！”
“唉，你……周启？！”祁紧追慢赶，还是被周启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