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429章逼宫5
肖公公细细的嗓音盖过了他声音:“先帝原只是风寒,是赵映威胁收买了太医和先帝近侍,在先帝的饮食和汤药里动了手脚,以致风寒加重,龙体亏损。”“彼时英宗病重,赵映显露野心,勾结权臣司马渊将延庆殿的近侍、禁军毒杀、撤换,全都换成了他们的人,更是肆无忌惮的谋害算计。直至后来,连太后和齐王殿下都难见到先帝也的面。”
他抬足,将他指出去的手狠狠踩在脚下,恶意地碾动,恨意在他白白的面孔上晕下激烈的潮红。
而赵映此刻,也不过阶下之囚,毫无反抗的威势。
宜亲王赵熙想要上前,却被禁军手中冰冷的长剑割破了颈项。
此刻皇帝的尊严不在,他这个得宠的皇子又有什么地位和威势?
所有的呵斥,全部过嘶哑与徒劳罢了!
宜王妃捂着微微隆起的小腹跌坐在雪亮的刀锋之下,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昨日他们还是风光的,与东宫不过一步之遥。
明明她的身孕给她、给娘家带来的无声荣宠,她与母仪天下不过隔着一道时光而已。
明明一切都是那么顺利,他们才是赢家啊!
为什么就顷刻间,他们便什么都不是了?
她慌乱与狂怒、不甘纠缠的眼眸看向了那个笃定而威势的女子。
明明她才是注定会死在皇帝手里的下贱之人,为什么一转眼她却成了百官拜服敬畏的对象?
宜王妃挣扎着,挺起了背脊,似乎想以骄傲的皇家妇的身份去质问、去咒骂、去诅咒那个意欲毁坏她尊贵地位和风光人生的人。
可不过一瞬间的眼神擦过,她所有的骄傲和愤怒,全如薄冰般破碎,落于秋风萧瑟里,转顺便不见了踪迹!
连皇帝都被踩在了宦官的脚下,她又能做什么?
腹中一阵抽痛,宜王妃尊贵的脊骨顿时一软,便又跌坐了下去。
双手紧紧抱着肚子,将她对皇后宝座的期盼全数藏在府中、藏着这个孩子身上,指望着赵氏的遗臣、宗室能够有朝一日替她们抢回所有的一切!
这个江山。
是赵家的!
是白家的!
只能是她们的!
她以为她的心思无人会知道,却不知自己如风云变幻般的表情全都落在了旁人的眼里。
那厢玉阶之上,肖公公凛着面容还在讲述着赵映深藏于后的狠辣与算计。
“……奴婢、是宣宗皇帝差遣到你身边伺候的,听凭的自然只有宣宗皇帝。宣宗皇帝不在,奴婢的主子便只有太后娘娘。可恨当年奴婢只是你身边可有可无之人,没能察觉到你的狼子野心!害得英宗皇帝死于尔等贼子之手!”
“不过这些年,也足够奴婢从你这里查探到足够的蛛丝马迹,揭开你这狗贼的真面目!林少师的幼子当真是被山匪截杀的吗?孙侍郎的舅兄如何会突发疯癫?柳尚书的次兄,当真是再遇意外被人误杀的吗?”
“这些都是你曾经的心腹大臣,一个一个却都死的惨烈,倒霉了司马渊替你背了那么多年的黑锅,天下臣民却不知道他们被杀,就是因为这些人探知了你的秘密!”
殿中,一些人原本就是罗酆殿的遗臣,一些是因为察觉赵映阴狠而投靠赵昀、知意的,还有一些是走到绝境而臣服的。
听到此处,不少人面孔上出现震惊之色。
肖公公冷笑声声:“你以为这些人都是傻子,会丝毫不怀疑至亲的死么?”
柳鑫歌斜视一眼便转开了:“心腹,心悦诚服者才可算是心腹!皇位来路不正,从前的屠杀也只会让杀戮延续,而不是湮灭。做下的,终有一日也是要还的!”
储长青又道:“琅州兵变、猎场屠杀,都是他赵映所策划,只不过赵映还是中了司马渊的计谋,替他调了兵,险些把自己的小命葬送在琅州行宫了。我说的是也不是?”
司马渊点头,回答的倒是毫不犹豫:“正是。”
仙仙手中的长剑抬起,拍打着韩家人的脸:“指使前韩家、辰妃算计我主的人是谁?”
刀剑架在了脖子上,与之相干的人哪有不如实回答的。
立马指向了赵映:“是他!”
“裴家是齐王亲眷,他怕齐王造反,想把裴家手里的兵权拿回!”
“他要你背上罪名,裴家重视你,一定不会任由你被处斩的!”
……
拿回兵权是一桩。
更重要的是,他已经怀疑到了知意是不是就是罗酆殿中人。
只有将她踩死在算计里,背上罪名,才能将她关押、用刑,看看那些隐藏在暗处长久不动的人会不会出动。
不过他太蠢,选出来的都是些无能之辈!
知意鄙夷的眼神落在赵映疯狂又无能的脸上:“弑兄夺位,残杀忠良,算计朝臣,戕害无辜,这些,可没有哪一条是污蔑了你的!”
赵映挣扎着站起来,挥舞着双臂,想找回他帝王的威势,龇目欲裂:“朕是皇帝!是真命天子,是天下之主!真让你们死,你们就得死!”
知意笑了笑,一字一句定了他的去路:“废、赵映为庶人,圈禁南宫,无诏,不得出。”
赵映的眼眸看向玉阶之下的脸孔,希望有所反转,却只看到了一双双冷漠、讥讽、怨毒的眼,寒冽无遮无拦地侵入骨缝。
额角的青筋如隐伏的虬龙,扭动、挣扎:“你敢!”
知意慵懒地抬了抬眉:“不然你以为,我与你在游戏?阶下之囚,不过一条虫而已!”轻轻的语调之间,是不容反驳的威势:“捂了,拖出去!”
她连一句“别叫他死了”都不曾说,因为她知道,这种野心勃勃之辈可舍不得死,还指望着自己的心腹有朝一日能为他抢回江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