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244章同床共枕
皇帝的症状是在知意进宫后的第三日半夜有了明显好转的。人醒了,后续的事,也就用不着她了。
在皇帝第二次醒来的时候,便以一副感激而亲切的面孔让她和宗亲们赶紧回去歇着了。
知意也没打算伺候到他完全康复,闻言,便顺势出宫了。
在延庆殿前的甬道上,遇上了跌跌撞撞的小太监,听着意思,启祥宫的贤妃也染上了时疫,来请太医去瞧的。
知意扬了扬眉:“皇帝的时疫都快好了,她这边倒是才发起来。”
含庭掐了掐眉心,守在殿中一整夜,烛火晃的眼睛又干又涩:“如今起病,总有如今起病的道理。”
打仗时几日不睡也是常事,不过面对的是时疫,便也不敢掉以轻心。
精神吊着整整三日,确实有些劳累。
回去洗漱了一下倒头便睡了。
正要进入睡梦的朦胧里,听到有脚步声进了闺房。
知意也没睁眼。
那么多双眼睛盯着的院子里,能这么堂而皇之闯进来的,也就那么个厚脸皮了。
懒得掀开涩涩的眼皮,只管睡自己的。
不过几息的功夫,便察觉自己被搂进了一汪暖阳里。
那暖阳有淡淡的香味,催得她更快的跌进了梦想里。
含庭比他好些。
轮流侍疾,他还有时间可眯上一回儿。
他的累,只在担忧她会不会被染上时疫。
瞧着她在自己怀中睡的安稳,他满目温柔和怜惜,亲亲吻了吻她的眉心,与她一同入眠。
这一觉,睡得久。
比她往日打完仗睡得都要久。
还做了梦。
梦见了那场久不曾想起的杀戮。
高举的屠刀。
凄厉的嘶吼。
绝望的哭泣。
然后,在不知是谁的嘶哑的诅咒里,一切归于平静。
她麻木地不知疲倦地走在遍地的尸体间。
看到了倾盆大雨将他们的面容模糊,将他们浓烈的鲜血冲淡,血水漫延了整座府邸,慢慢汪成了一片鲜红的海洋。
他们一步一步地走远,无论她怎么追逐,他们一直与她隔地那么遥远,然后同她说着“回去”、“活着”。
可她多么想,就那样跟着他们离开。
然后,她看到了另一个“她”,在逃亡的路上撑过一次又一次的屠杀,最终站在了宫门口,浑身鲜血地以无辜的面容站在了仇人的眼皮子底下。
那是一次以性命为代价的赌博。
“她”赌赢了。
开始了整整九年的如履薄冰。
不,是十年。
算至昨日,是整整十年。
她伸手,想拉住“她”,可是“她”又笑着同她说:“别怕,往前走,我会在这里等着你。”
一转首。
是震天的喊杀声。
她举着长枪,与人厮杀。
多少头颅掉落她的脚下。
她用前辈教授的计谋、武艺开始了她的“十年”。
每一日呼吸里的冷痛,只有她知道。
这条路有多冷、多孤独,只有她知道。
然而老天在逼着她走上为别人撕开被蒙蔽的真相前,却先将她的所有都拿走了,斩断了她的所有后路,让她成为一个背负痛苦的孤独者。
她不是不怕死,而是她……一心求死!
在她生命里的冬日,那么漫长,那么孤独,永远都过不完似的。
梦里。
她站在雪山之巅,她决定用她的喊声,震塌着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