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海的制裁
一阵阵湿热的海风向港口袭来,耀眼的阳光毫不留情地照射在家门口的地面上。那时候,英格兰人还没有发现曼岛,但绍森德已经是人尽皆知的大港口了,贸易的商船常常来往于此,还有许多渔民也聚集于此,出海捕鱼。她曾随父亲去绍森德玩过一次,那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但那里不是她父亲出海的地方。索勒姆港口与绍森德港口之间只是隔着泰晤士河,但知名度却要小上不少,不过由于交通不便,泰晤士河以南的部分渔民成为了索勒姆的常客,她的父亲便是其中之一。索勒姆边上开了一家杂货铺,店主将其取名为“水晶之家”,她一直不明白其中的意义,也许店主自己也不清楚。
她是出生在索勒姆港口附近一个不太富裕的家庭中的小女孩,母亲在她出生时便死于难产,父亲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亲人。父亲在小女孩10岁时将其送入附近一所不知名的小学,天性聪颖的她勤学苦读、乐于助人,深受老师和同学们的喜爱,但仍有一部分同学时常以其父亲为渔民的理由嘲笑她,有时小女孩被激怒还会还以颜色,因此老师们偶尔也不得不进行家访,找小女孩的父亲谈话,通常这是十分困难的,因为父亲把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了捕鱼上,连回家陪伴女儿的时间都已经十分有限了。这次也是这样的情况。
“黛西,天色已经有些晚了,老师还有别的事,就先回去了,替我跟你父亲打声招呼。”戴着眼镜、略显消瘦的中年妇女对小女孩说道。
“哦,老师路上小心哦。”黛西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慵懒地答道。
“下次不要再惹麻烦了哦,还有作业别忘了写。”老师在出门前说道。
“好,我知道啦。”说完,黛西翻了个身,双手抱在头后,撅起了小嘴。
不久后,门口又传来了“吱呀吱呀”的声音,黛西脸上的慵懒一下子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满面的荣光,她从床上跳了下来,飞快地跑向客厅,眼前身着白衬衫、吊带裤的健壮男人刚换好鞋子,就被她抱住了大腿。
“欢迎回家,爸爸。”黛西开心地说道。
父亲将手中破旧的报童帽放在一旁的小木桌上,轻拍着黛西的背,细声说道:“黛西,我回来了。”
黛西仍不肯放开父亲,她抬头看向父亲,眼里满是期待,父亲无奈地笑了笑,随后俯下身轻轻吻了下黛西的脸颊,黛西才心满意足地跑开,坐到了客厅的破沙发上。
“爸爸还戴着那顶帽子啊,就那么喜欢吗?”黛西在沙发上摇着双腿说道。
“是啊,我已经改不掉出门戴上它的习惯了。”父亲看了看帽子,又看向女儿,说,“哦,我差点忘了,我不是和你说过不要在我捕完鱼刚回到家的时候就抱住我的大腿吗?我的裤子还是脏的呢,这下又要弄脏你的衣服了,你赶紧去洗干净吧。”
“今天吃什么?爸爸。”黛西从沙发上跳了下来,说道。
父亲将放在门口的大麻袋拿到了厨房,说:“今天可是大丰收呢。黛西,瞧瞧这大家伙,真有劲儿,得有2米长,过一会儿我们就吃掉它。”黛西跑到父亲身旁仔细瞧了瞧,那是一条活蹦乱跳的金枪鱼,把水溅得到处都是,甚至溅到了黛西的脸上。
“黛西,别靠这么近,把衣服都弄脏了。我不是说了让你去洗干净吗?”
“好吧。”黛西不太情愿地说完这句话,便跑回卧室换了身衣服,又跑进卫生间快速地冲洗了一下脱下来的衣服,擦干后晾在了窗边。做完这些事后,黛西又跑到了餐厅,坐到了椅子上,不过所谓的餐厅其实就是客厅。
此时,父亲已经切好了鱼肉,他说:“黛西,作业做完了吗?怎么光等着吃晚饭了?”
“算是做完了吧,是的。”黛西支支吾吾地说道。
“黛西,到底怎么回事?你又在学校闯祸了?”父亲边做菜边问道。
“是他们不对,抢走了我的作业。我确实完成了作业。”
“你做了什么?”
“我撕掉了作业,我……我打了他们。”
“黛西,和我说实话,他们还做了什么?”
“他们……他们嘲笑你。”
父亲放下了手中的锅铲,盖上锅盖,对黛西说道:“黛西,他们是坏孩子,你不需要放在心上,好好上学就可以了。”
“但是校长说他们是好孩子,老师们也这么说,不过我觉得老师们看上去不太情愿。”
“黛西,斯奈德老师今天来了吗?”
“是的,我最喜欢斯奈德老师了,但她也帮他们说话。”
“斯奈德老师心里一定是和你站在同一边的,你有好好招待她吗?”
“我给她泡了一杯红茶,我们聊了很久,然后她给我讲了几道数学题。”
“挺好的,但我希望你能劝劝斯奈德老师以后还是少来家访吧。尽管我也很喜欢和斯奈德老师聊天,她人很好,但是大部分的时候都是以她的扑空宣告家访的失败。斯奈德老师也是很忙的,她儿子总是翘课,她要操心很多事情。”说着,父亲的脸色突然变了,他急忙打开锅盖,“哦,糟了!我们的鱼肉!还能抢救一下。”
几分钟后,父亲将两盘鱼肉摆上了餐桌。黛西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她说:“两盘!可真丰盛。爸爸,你这次是怎么做的?”父亲不仅擅长捕鱼,鱼肉的料理也同样在行,特别是金枪鱼,黛西总能吃到新的做法。
“这次是我秘制的油炸黄金枪鱼。”说着,父亲将另外两个盘子也端了上来,“面条也好了。”
黛西迫不及待地拿起了刀叉,父亲说:“黛西,注意餐桌礼仪。”
黛西吐了下舌头,将刀叉互换了过来。
晚饭进行到一半,突然响起了敲门声。父亲起身前去应门,门外是两个中年男性,一个穿着裘皮大衣,一个戴着斗笠,两人看上去都比刚过30岁的父亲要老一些。
父亲和两人交谈了大约十分钟,便回到了餐桌上,但黛西能看出父亲脸上的疑惑。
“发生什么事了?他们是谁?”黛西边吃鱼肉边说。
“他们是最近新来的渔民,莱利和梅道斯。最近来了挺多新人,‘水晶之家’的生意都变好了。”
“真的吗?他们一定是听说了你的新渔船,也想来分一杯羹,莱昂纳多先生对此一定非常高兴。”
“事实确实如此,莱昂纳多甚至大大增加了进货量,新进了很多海上可以用的工具,但我担心他会卖不出去。”
“哇哦,听起来真不错。你们刚才在门口说了什么?”
“他们想让我晚上出海。”
黛西一口咽下了鱼肉,说:“什么?为什么?”
“他们似乎是要去某个特定的地点,他们说今晚那里会有很多鱼,还会有大马林鱼。”
“喔!爸爸,我也要去!”黛西兴奋地说。
“不行,你还没吃完晚饭呢。”
黛西一下子就把剩下的面条和鱼肉吃光了,她说:“现在吃完了。”
“黛西,别忘了餐桌礼仪。就算吃完了也不行,已经太晚了,这时候出海有可能会遇到危险,我不会让你去的。别忘了,你把作业撕了,你得再写一遍,而且你已经没有干净的衣服可以换了,你弄脏了这件衣服就不能上床睡觉了。现在,我要走了,你绝对不能跟上来。”说完,父亲便戴上报童帽出门了。
除了学校和家,索勒姆港口占据了黛西大部分的童年时光。黛西一有机会就会跟着父亲跑到港口,时常还会和父亲一起出海捕鱼,那是她童年最快乐的回忆。上学后,黛西再去港口就经常会遭到父亲的批评,因为大多数情况下她都是翘了课来的,而放学后再来的话虽然在港口玩还算愉快,陪莱昂纳多聊聊天也不错,但基本没有机会和父亲一起出海。不过一到周末,父亲就会等黛西起床,一起出海捕鱼。有次学校布置了写作文的作业,作文题目是“我的理想”,黛西写的就是渔夫,她的理想是成为像她父亲一样勇敢的渔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