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对,我没挂断,”靳意竹还没醒,眼睛都没睁开,陷在软枕之间,懒洋洋的问,“你不是说可以陪我的吗?”
魏舒榆沉默一瞬,她总觉得靳意竹好像在偷换概念。
陪你回家,等你睡着,不是开着语音电话陪着睡觉啊……
“那倒是没错……,”魏舒榆收敛心神,声音更温柔几分,仿佛在哄小朋友,“但我现在要去上课了哦?我挂断啦?”
或许靳意竹不觉得吧,但对于她而言,一整夜不挂断的电话,实在是有些暧昧。
如果24小时不挂断,那更加超越界限。
有时候,她真的很想问,靳意竹,你知不知道我喜欢女人?
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
“要去上课啊,”靳意竹打了个哈欠,有点不情愿,但又很通情达理的说,“那你挂断吧,等下被老师发现了不好。”
“我才不会被老师发现,”魏舒榆嘟囔一句,“拜拜。”
手机里没有了声音,靳意竹的睡眠却没有变得更好。
她昨天睡得晚,还喝了烈酒,睡梦里都是一片粘腻潮湿的深海,乌云如有实质,沉甸甸的压住海平面,令她丝毫不觉得轻松。
辗转着又睡了一个多小时,靳意竹终于挣扎着醒来。
她瞪着天花板,简洁的白色吊顶平时看着清爽,现在这种时候倒是有点太素净,让人心里不舒服。
十点多钟,起来吃点东西,再去做脸弄头发,一整套流程折腾下来,正好能赶上六点的晚宴。
真是无聊……
靳意竹又打了一个哈欠,感觉梦里的那片海还留在她的心间,翻涌出深黑色的波浪。
这些事,真是无聊。
可惜,就算她觉得推杯换盏完全是没意义的事情,但这套规则早已运转多年,局中所有人都认同,并且乐在其中,自发维护,她作为后来者,除了去顺应规则,还能有什么办法?
除非有一天,她站在比所有人更高的位置,制定一套新的规则。
靳意竹坐在餐桌前,面对一碟沙拉菜,实在觉得兴致寥寥。
“大小姐,不合胃口吗?”阿姨面色忐忑,手里抱着托盘,“要不要我重新做一份,您挑几种喜欢吃的菜?”
她是菲律宾佣人,进了靳意竹家,才发现跟以前的雇主不一样。
要不是何司机提醒,她都不知道,靳意竹是半山上的大小姐,家里规矩森严,据说那边的佣人,都是用了几十年,父母做不动了,再安排孩子替班,跟她这一纸合同找来的人,根本不是一码事。
但她连半山别墅都没去过,一直住在楼下的小公寓,为靳意竹一个人服务,偶尔见到何司机,才知道自己和其他人不一样。
“没事,我只是不爱吃这些,”靳意竹挑着碟子里的牛肉粒,“阿好,你先回去吧,等会上来收拾就行了。”
阿好点点头,不再多问什么,又下楼去了。
她离开前,靳意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状似无意的说:“你别那么战战兢兢的,我们有合约的,我不会随便辞退你。”
“好……谢谢大小姐,”阿好嚅嗫道,“我只是怕您不合心意,您看,您家的规矩……”
“那些不是我这的规矩,”靳意竹似笑非笑的说,“我这不搞半山别墅那一套。”
“啊?”阿好听不明白,她只会讲英语,又是外国人,哪里懂这些宫斗剧经典桥段,傻乎乎的问,“但是何司机说,我要是坏了规矩,您不会满意的,早晚辞了我。”
“你没事少跟他们讲话,”靳意竹笑眯眯的说,“他那英语,跟你讲得明白吗?”
“确实不太明白。”阿好摇头。
“你只需要听我的,”靳意竹戳一块牛肉,慢条斯理的说,“阿好,你是我的人,懂了吗?”
阿好愣了一下,又反应过来,长松一口气。
“大小姐,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阿好解下围裙,挂在厨房里,朝靳意竹爽朗一笑,“那我就先回去了,您有事叫我。”
阿好走后,靳意竹挑着那盘菜叶子,将牛肉吃完,再喝一杯美式,就算是吃过饭了。
小何在楼下等,准备接她去化妆做头发。
靳意竹有常用的美容室,从她十六岁起,何婉若就带她去那边做脸,已经很熟悉了。
小何接了她,连地址都不用问,直接开车过去,门口早已有人候着了,带着靳意竹一路进了包间,何婉若早就到了,现在敷着面膜,一边听佛经,一边等女儿。
靳意竹一进来,何婉若便迫不及待的问:“意竹?”
“妈,”靳意竹坐下,“你敷着面膜,就别说话了,等会吸收不均匀,要对皮肤不好了。”
何婉若平生最在乎她那张脸,听了靳意竹这么说,立即不再说话,对着靳意竹摆摆手,示意她等会再说。
美容师上前来,往靳意竹脖颈上搭一块温热毛巾,先给她捏肩,松松肩颈。
“靳小姐,力度怎么样?”美容师轻声问,“最近有烦心事?肩颈都有点紧。”
“没,”靳意竹回答,“等会有事,可能紧张了。”
她当然有烦心事,只是还不至于要跟美容师说。
前些年一直在读书,对集团里的事情一知半解,每次问起来,靳盛华都三缄其口,敷衍而过。
她本来以为,是自己年纪小,书没读完,爸爸不放心跟她讲这些,怕她闲聊时讲出去,被有心人利用,但现在看来——他根本当不得她这一声爸爸。
“紧张什么?”何婉若悠悠的说,“说是晚宴,又没有外人,都是朋友家的孩子,就当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