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 - 春朝辞 - 君知希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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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

翌日清晨,晨光熹微,天色还泛着蟹壳青色。

温惟醒来时见母亲还在睡着,蹑手蹑脚爬下床回了东屋。

匆匆吃了三两口阮备的饭食,换了一身玄色分体衣衫,依旧是右衽短衣配入靴长裤,绾一少年男子发髻,吩咐府中管事备马。

出门,将要上马,见迎面走来一少年。少年二十左右的年纪,一身水蓝色衣袍,衣襟皱皱巴巴,眉目浓黑灵动似带有微微倦意。

一见温惟,眸光一亮,阔步向前走来。

“你这大清早要去何处?”少年问道

“去大狱”温惟回了一句,又瞟了他一眼,少年眼底泛着隐隐青色,一双浓黑大眼布着纹理分明的红色血丝。

眼前这少年便是一同出征东海的陶行云。

“你怎的了?夜里没睡好?又出去花街柳巷了?”温惟戏谑地问了一句。

少年嗤笑了一声“我哪有那心思,我正要找你,卫接被囚于暗牢,昨日夜里我与严铮轮番审问,就是撬不开嘴,无奈大刑也用了,人都昏死过好几次了,他娘的,耗了老子一晚上,一无所获。你也知道此事不宜拖太久,免得夜长梦多,私自囚禁用刑之事若传出去,恐惹是非。”

温惟淡淡地吾了一声,神色自若,对陶行云所言不置可否。

“我此去大狱正为此事,卫接妻儿不是还在东平,着人好生伺候。”

陶行云恍然大悟,才明白为何今年非要以春祭之由盛情邀约卫接家眷。

低声暗暗叹了句“也忒阴了”

温惟嘴角一勾,朝他邪魅一笑,默然不语,手握缰绳,轻踩马蹬翻/身跨鞍上马。

刚要打马出发,又低首道:你准备准备,这几天动身回京都,前几日叔父来信,信中提及你,问你是否安好,叔父年事渐高念你已久,你也无需在外漂泊及早启程归家。”

陶行云一听,一脸倦意全无,眼睛立马瞪的滚圆,一脸不情愿,嗔怒道:“什么!我怎不知晓!这么大事怎么不跟我商量,大妹!这就是你不对了,你不能私自给我做主啊,我可没说回去,我跟京都那地水土不服、八字不合。”

“你莫不是怕回京遇到你那些昔日旧敌吧?这事就这么定了,我父亲已经修书回京,捎信与叔父择日启程,你也略作准备”温惟语气坚定,不容商榷。

陶行云腆着脸,忿忿不满,指着温惟。

“温惟……你!你怎么这么霸道!用到我的时候,拿我当牛做马,用不着我了,就要把我打发回去,你不能这么不厚道,哼!我去找叔伯评评理去!等着……”

不等陶行云把话说完,温惟以足轻裹马腹,独自骑马慢悠悠沿驰道落落而去,只留陶行云一人立在原地,气的咬牙跺脚。

阮听到门口的嘈杂说话声,探出身子,一看是陶行云,笑着唤了声:云少爷。”

陶行云一脸委屈,撅着嘴像个受了气的孩子:“嬷嬷,温惟要赶我走。”

“这是说哪的话,少主怎么会赶云少爷呢,少主前几日还打算要与您一同去京都呢。”

陶行云一听,先是一脸茫然,紧接着喜笑颜开,又哈哈笑了两声。

看着温惟已远去的身影,也不管人家能不能听的到,扯着嗓门大喊道:“温老妹!你真够意思……我们不见不散啊!”

说完,顿时生龙活虎不见疲态,圈起嘴唇哼着小曲,双手背在腰后,悠闲自在的径直往门厅内走去。

温惟听到身后模模糊糊的呼喊声,嘴角微微一抽,没有回头。

缰绳一震,马蹄声骤急,身影消失在曲径幽折处。

阮上前问陶行云是否用过早膳,陶行云道了声谢,言自己不饿,有要事要去找叔伯。

阮刚才在门口隐约听到他要去找老爷评理,暗暗疑思不知所为何事。

陶行云嬉皮笑脸看了眼阮,笑眯眯地说:“这不要走了嘛,我去找叔伯道个别。”

阮闻言,松了口气,着着眼前这个喜怒无常的小少爷,一脸无语。

……

至刑狱大牢,原本还未彻底醒觉的门口狱官,见来者是温惟,一个激灵立马从简陋的木榻上弹坐起来,笑呵呵地起身相迎。

温惟不只一次来过这里,但凡她亲审过的作奸犯科之人,再硬骨头也会屈服于她,如有拒不招供者只有死路一条,所以狱官对这个面容清俊身材瘦削的年轻少年印象极深,甚至有些惧怕。

虽不知他是何身份,但连严铮副使都对他毕恭毕敬,礼节周到,自己这种芝麻小官自然是得罪不起。

狱官上前行了大礼,叫了声爷,用火折子点上火烛,打开牢门。

一股牢狱中酸腐发霉夹杂着铁锈一般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呼吸不由一滞,温惟长眉一皱,狱官倒是有眼力劲,眼疾手快从口袋掏出一方还算干净的帕子递了过去。

“爷,这是刚洗的没用,里面味道实在冲鼻,怕冲撞了您,可用它捂住口鼻”

温惟拂手婉拒,冷哼道:“你若是拿出伺候我这般的勤快劲,这大狱里也不会如此邋遢的进不了人。”

狱官忙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满脸涨的通红,一时不敢直视,更无言以对,尴尬地收起手中的帕子,恭敬地回道“爷教训的是,小的知错,回头立马改”

温惟接过火烛,往暗牢走去,嘱狱官不用跟着,让他在门外守着。

大狱中的暗狱,专门为看管重犯所设,设有专门的狱卒,专人审问。守卫森严,四处铜墙铁壁,暗无天日,仅留了一扇铁门,凡是关押在这里的重刑犯几乎没有活着出去的希望。

借助火烛的微弱暗淡的光线,沿着泥泞脏污的弯曲窄路,走进了一个狭小的隔间,里面摆放着各色各样的刑具,刑具上沾着斑驳的血迹。

走进去见一衣衫褴褛,破不蔽体浑身是血的男子蜷缩卧于地上一角。一头蓬乱松散的头发,遮住了面容,身上满是被鞭笞的一道道血痕,呼吸深促带有细细的疼痛呻/吟声,手脚拴着铁链戴着沉重枷锁。

听到铁门开启的声音,卫接睁开双眸,人却未动。

温惟走到近前,看着躺在地上这个几日前还仪表清肃神采奕奕站在自己面前的中年男子,知道他人醒着,沉声道:“不知指挥史大人可曾想过有今天?”

地上的人闻声,慢慢挣扎地抬起头,面容肮脏憔悴胡子拉渣,挪动着血肉模糊的身子,因起身牵拉而引起的疼痛让他面目扭曲。

卫接一脸冷漠,瞟了一眼站在眼前的稚嫩少年,“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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