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第263章  王年昼匆匆往路府去，因事态紧急着实来不及下帖。原本以为还要在等小厮禀告才能进府，却不想前候着的小厮一听到是王大人立刻迎着他往府里去。

小厮殷勤地笑道：“王大人，我们大人吩咐了，王大人若是来府里，绝不可怠慢的。“小厮惯常会说话的，句句透着自家大人对王年昼的重视。

王年昼是知晓小厮的油嘴滑舌，没有一分也能说出三分来，但几句话听来也是很受用的。小厮将王年昼领至大厅，便是退下了。

路大人得了信，正等在大厅门口，可算是降级相迎了。王年昼顿时有些受宠若惊，从前那几位上司对他也是尊重有加，却也是对下属的态度。

路大人见了他，二话不说，就亲自迎着往书房去，着实令王年昼在备受重视外有令另一番思量。书房可不是谁都能进的，里面是参事议事的重要地方，就在王家连姨娘进书房也要先行禀告的。路大人却是在表明一种态度与立场了。

及至书房，路大人请王年昼坐下，先行就开口了，道：“王贤弟的办事能力，我早就是看重的，在整个江南，王贤弟也是数一数二的。“

王年昼自然立刻谦虚道：“路兄过誉了，下官也是为百姓办事。“路大人开口是贤弟，王年昼自是要对应路兄了，只是这般称呼也是头一回，不禁又已下官自称了。

“好，就是这一句为百姓办事，方是好官，怪道太子会亲自修书与贤弟了。“路大人说着又低声道，“贤弟大抵还不知晓，在整个云丰朝中的官员，能得太子亲自修书之人不足五位。“

王年昼还不知此隐蔽事，一听顿时一惊，之后又是觉得颇受鼓舞，深觉自己前程闪出万丈光芒了。

路大人可是精通为官之道的，一时将王年昼吹捧得晕晕乎乎的，幸而他也没有忘记此番所为何事，简明扼要将事情说来。路大人闻言倒没有像王年昼这般惊慌的，他沉思一阵，倒：“王贤弟，此事却是一件值得重视的事，不过也不必太过着意。若大皇子真是要对此处下手，目标也是衙门和各府官员之府里，而不是人来人往，做着各路生意的落花河了。“

路大人可是在太子派与大皇子派争斗多年，安稳幸存下来的，此人看事却是十分精准。落花河真要算势力，不属于江南，也属于太子派和大皇子派的，而是江湖赫赫有名的辛帮，传承那位夫人的意愿成立，圣上是亲自开口过的，朝廷不对其干涉。

不过，考量当今形势，路大人道：“贤弟，既然大皇子派人在落花河行事，想来也是有要事。我们若是真查出蛛丝马迹也是立功一件。“

王年昼闻言频频点头，道：“大人，我们可是要派人过去守着。“

“贤弟府上可有靠得过的护卫？“路大人发问一句。

王年昼立刻答有的。哪个大门大户会没有护卫。路大人闻言才是道：“如今城里官员各为其主，若是动用衙门的人显然会暴露用意，怕是适得其反。不如用你我两府的护卫，乔装试探巡查，反能成事。“

王年昼闻言越发觉得路大人考虑周全，这个主意想来并不难，难得是在知晓此事后，能迅速想出主意。王年昼在心中敬佩，他为官之道还很长远。

路大人当下与王年昼制定出了具体实施的方案，两人这回真是不谋而合，王年昼又指出几个要紧注意的地方，又得了路大人一阵赞誉。王年昼自然又是谦虚，表示当不起。在官场上说场面话可是基本技能，两人你来我往，唾沫横溅，要是去说书，怕是天下说书人都要没有饭吃了。

路大人一笑，一时间倒像是知交好友了。他又是话锋一转笑道：“贤弟出色过人，贤侄也是承父之才啊。“

王年昼又是谦虚，心里却是不解，哪个女儿，还是儿子做了什么让路大人夸奖的事。

路大人见他不解，便将王贤良在纹筑书院危难关头，所做出的果断决策和毫不胆怯，保卫书院的义举仔细说来。王年昼倒是知晓此事，但也只是清楚重要的环节，并不知晓详细情形是如此。他一听，也确像是儿子所为，有粗有细，有勇有谋，王年昼自豪之心甚然。这个儿子将来定是会令王家步入真正的世家门第。

路大人言罢，又是感慨道：“寻常家里有一个出息的子女已让旁人万分羡慕了，而王家却有两位，着实难得了。”

王年昼闻言十分不解，王家的子女中也只有王贤良在纹筑书院读书的，其余子女都安稳留在王家，怎会有两位？

路大人见状，一拍扇子，笑道：“看来王贤弟还不知晓。”路大人说着又将王辞华送吃食与物件至纹筑书院的行为一说，“山上已然断了物资，若不是三小姐心细如尘，保证纹筑书院正常运行，几位院士老师也不会支持到如今。”

路大人自然是又一阵夸了，道：“难为三小姐一个女儿家，年岁虽小，但行事稳当，又十分敢为，着实令为兄羡慕了。王贤弟教子真是有方了，儿女都是出色的人物。”

王年昼并不知晓此事，这么一听也是暗暗赞赏王辞华所为，看来嫡女就是嫡女，无论庶女如何显耀，在要紧关头，还是要看嫡女的能耐。王年昼已然忘记寻常怎么宠爱王淑华，从前又怎么漠视王辞华了。

那厢，柳书生出了外院，面上就沉了下来。王年昼丝毫没有提及王柳两家的亲事，只寥寥几句场面话，并不热络，就轻易将他打发了。柳书生执意要坚持王柳两家的亲事，也为了攀上一个靠山，在官场能有所靠，而正如王辞华所言，那位大小姐只是庶女，自然不如嫡女在王家的地位，将来能不能靠另说，他将来为官，正室自然是要是嫡女的。

柳书生如此考量，也没有一定要娶王大小姐了，瞧着王家也是不愿意，将来交恶更是不美了。饶是如此，柳书生还是存一丝希望，王年昼能为他有所帮助，但什么也没有，连一顿饭都没有提及。

烟火领着柳书生往侧门走，正门已不许人进出，只留了两个侧门。如今，府里鲜少有人在院外走动，也不怕冲撞了谁，便领着柳书生从离得近些的花园侧门走了。

烟火今日被迫当差，心里本就气恼，柳书生一路上问话只当没听到。将将快要到侧门了，烟火忽然觉得肚中翻滚，一下就绞痛起来。烟火一下就想到偷吃了为烟茗带去的冰团子，果然不能吃独食。

“你在这里等等，我一会儿就过来。”烟火捂着肚子就跑开了，还不断转头道，“不要乱跑。”

柳书生在后笑着颇为斯文地挥了挥手。一直等烟火的身影消失之后，他才是牵着嘴角一笑，连王家的小厮都敢对他呼来喝去的，没有功名就没有尊严和地位啊。

柳书生自然不会听烟火的话，乖乖留在原地了。他见四周没人，便溜达着旁边去，还不断打量起来。

江南园林已是一景，王家十来年的操持下府里已修建得极好，而上回府里被破坏了几处，府里也乘此机会又是将府里修缮一遍，倒是更显得精致了。柳书生一边转悠一边心中澎湃起来，他从未来过大户人家府院，连当地的地主家都未曾去过。

“小姐，你想要养鱼，派丫头去寻几尾过来就得了，这样捞鱼别是要掉到水里的。”王兰华身边的丫鬟晓晓直嚷着。她一面要注意护卫过来，一面又要关注王兰华，别真掉到水里了。王兰华的身子极弱，要是掉到水里，怕是真要躺上好几个月，就此香消玉殒都是有可能的。

王兰华的身子已经探出半个，瞧着真是极危险的。晓晓此刻倒是希望护卫能过来了。虽然护卫的手段粗鲁，但好歹不至于伤及小姐的性命。

“小姐，小心脚下。”王兰华捞不到竟是要往一块石头上踩上去，但那块石头并不稳当，只轻轻一踩就会碎掉。晓晓尖叫起来，却不敢去扶。王兰华一有晓晓的接近，就会拼命挥动着双手，反而增加危险了。

幸而王兰华见这块石子不够接近鱼儿，又换了一块。王兰华踩着石子，晓晓的心也一时天上一时地上的。

“捞鱼倒是有意趣的事儿，姑娘何必拦着。”柳书生溜达着过去。他今日穿了一件青色的长衫，面容和青丝都是整齐，不时挥动着扇子，足足显出了十分的俊逸。

晓晓此刻的心并不在柳书生身上，见状好似来了救兵，一个劲儿道：“赶紧过来，帮着拉住我们家小姐。”

王兰华听到声响，转头望去。在一阵夏日的光芒下，一个俊朗而斯文的男子挥动着扇子，笑盈盈看着他们。

她站得并不稳当，一失神间身子也连带着不稳当了，竟是真的落水了。晓晓尖叫一声，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