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第235章  烈日炎炎，王辞华走过几个院子，都是一点声响也没用，众人都躲在屋子里休憩。到了林院，却是一派热闹，丫鬟们忙进忙去的，还有不少其他院子的丫鬟，沮丧地从院里出来，嘴里还都如绣檀般嘟囔着，“这都两个月没发月银了。”

旁边的丫鬟也是道：“我老子娘都来催了。”说完又抱怨道，“早是听说落花河的糕点好吃，我本是想买几块的，到如今可都还没尝过呢。”

“谁说不是呢，我们又不是在辞院当差，吃好穿好，什么钱都不用花，还过得极好。”

“得了，我们也别抱怨了，起码我们身上穿着夏群，”说着指了指林院粗使小丫鬟的衣裳道，“这大夏天的，辞院的丫鬟们，纱裙都穿不完，他们还穿着春季的衣裳呢。”

两人说着话就下去了，不过也不敢多说，这院里的丫鬟都知晓林姨娘的手段，并不敢传嘴的。

王辞华主仆三人倒是都听见了。王辞华十分自豪道：“瞧瞧，辞院的福利待遇好，都出名了。”

绣错和绣秋两人立刻双双道：“我们一定尽心尽力为主子办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倒是不必，办好事就得了。”王辞华挥了挥手，道，“小姐我可不是干什么卖命的买卖。”

主仆三人说笑几句，便是往院里走了。院门旁边是两个婆子在守门，看着面相都是极不好糊弄的。

绣错先行上前，笑道：“我们三小姐看着天热，特地炖了绿豆粥过来。”说着打开匣子，露出里面的冰糖绿豆粥。

婆子见着，也是好言好语的，笑道：“我们也做不得主，还请小姐姑娘在外面等等，我回禀主子，去去就来。”

婆子很快就回来了，笑道：“主子正用好饭，只说难为小姐尽心了，但眼下忙完一上午着实累了，还请三小姐明日再来，绿豆粥就留下吧。”

绣错闻言，并不先说话，她转头看了看王辞华。但见王辞华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绣错见状脸色一敛，面上还是笑着的，但神色却是大不同了。绣错道：“妈妈，我们小姐过来，可不是单单为着这碗绿豆粥。还请妈妈再去问一问林姨娘，近来林府可还缺珠宝吗？”

因着王辞华在后面站着，锦缎伞在她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绣错顿觉底气十足，一下倒是显得很有气势。

婆子看着犹豫一刻，便是匆匆回去禀报了。少顷，就很是恭敬迎着王辞华进屋了，笑道：“我们主子本是很疲累了，但不想辜负小姐的心。”

王辞华主仆三心照不宣笑了笑。很快就走到了主屋，丫鬟婆子还不断出入充满，行色匆匆，绝不想林姨娘要休息的摸样。

林姨娘正在看账本，旁边的丫鬟低头站在一旁，听候差遣。林姨娘一行行看过去，一会儿看着不对劲就扯着丫鬟一顿骂，那丫鬟连还口都不敢。就王辞华看来，不过是一件小事情，寻常时刻林姨娘大抵就是骂几句，也不会如此动怒。

林姨娘将账本一摔，道：“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我还指望你们有什么用，拿出去再仔细查好了再来。若是再出岔子，你就不必待在府里了。”

丫鬟怯懦应了，跪下去捡了账本，就赶紧后退了。走得匆忙间，还被地上其余的零碎东西一拐，差点就要摔倒，但怕林姨娘又要骂，直敢硬撑着走出去，估摸着是要躺上好几日了。不过事后，这个丫鬟还是一瘸一拐地继续办事，真是瘸了一辈子。

丫鬟离开后，小梅忙是领着丫鬟将地上都打扫干净了，赔罪道：“今个儿府里有其余事要忙，人手不足。”王辞华笑了笑，示意没事。

绣错将匣子里的绿豆粥敬上，王辞华笑道：“姨娘尝尝，这是我们院里绣满的手艺，最是适合天热时用了，开胃消暑。”

“三丫头有心了。”林姨娘面色不改，嘴上说着，“这大热天的，不必特特送来，很是难为你有这一番孝心了。”身边的绿豆粥却是丝毫未动。

林姨娘说完，就没有别的话了，甚至连看一眼王辞华都没有。林姨娘寻常是最会行场面上的事儿，就是与王辞华水火不容，面上也是亲亲热热的，而不是现在这般冷淡。

王辞华是瞧出来了，林姨娘真是事儿太多无法顾及，连装腔作势都不能了。王辞华见状也不客套了，左右十来年，各自都看出为人了。王辞华道：“姨娘，这屋子里人太多，着实热了，说话也难免听不清。”她自然是找得话头令林姨娘将不相干的丫鬟叫下去。

林姨娘不想搭理王辞华，只是哼了一声，便是顾自看账本。要说林姨娘这阵子真是太过劳累，所有的事儿都要林姨娘担着，王淑华也帮不上忙。她已经无暇与王辞华周旋了。

王辞华见状，并不动怒，起身一笑，道：“林姨娘，既然不想谈林府珠宝之事，我便走了。左右姨娘也不稀罕我的法子。”

王辞华说完便是与绣秋，绣错一道往外面走，不过走得极慢罢了。果真，林姨娘一听着林府的珠宝之事，就立刻令她停下了，道：“三丫头先等等。”说着又是挥手，让丫鬟们都下去，而绣错和绣秋也跟着林院管事大丫鬟小梅下去了。

小梅将门从外面关紧，便守在门口了。绣错和绣秋也在旁边，绣错又从匣子里取出一碗绿豆粥，笑道：“姐姐尝尝我们辞院的手艺。”她很是亲热地拉着小梅道，“瞧瞧，姐姐，你的脸色都不见好了，从前那般白嫩，现下怎是如此枯黄。”

绣秋也在旁边劝道：“姐姐，我们都知晓你是尽心的，这全府上下如姐姐般为主子着想的可不多了，但姐姐要顾着自个儿的身子了，真累出病来反倒是为主子惹事儿。”

小梅也真是有苦说不出，她虽是林院的大丫鬟了，但林姨娘是谁也不信的性子，她事情做好了自然没事，若是做不好，林姨娘照样没有好眼色。这一阵子，林院又是遭了事情，行事更是要谨慎小心，不能出一点差池。就这些日子，林院多少丫鬟婆子得了罚，又有多少老人被赶出府去了。

小梅闻言，叹了一声，一汪苦水也不得不与同是管事大丫鬟的绣错和绣秋说道：“两位妹妹，你们也该知晓，我们做大丫鬟的有多难，表面风光无限，实则是泪往心里流。小丫鬟们嫌我们管束，主子又嫌我们不够得力，为底下的人开脱，真是两头受气。”

“谁说不是呢。”绣错闻言自然是连连点头，“也难为姐姐了。不过，林院是王家最富裕的院落了，想必姐姐也得了不少赏吧，将来出嫁了，嫁妆必定丰厚。”

“妹妹，你是不知道。”小梅闻言，眉头都皱在一起了，她道，“妹妹，我的月银与你们相比绝没有多的，这赏赐着实说不好，即使得了，有时候办事还要自己填补，更不必说如今了，我可是贴进去好几年存下的银子了。”

“姐姐，这可是怎么话说的，哪里还有让姐姐贴钱的道理。”绣错立刻追着问道。

小梅叹了一声，刚想说，迎面就走来其他丫鬟，见着小梅与绣错，绣秋自然福了一礼。待他们走后，小梅却是怎么也不肯说了，只是摇头道：“我们这当管事丫鬟的也是有苦无法说了。”

那厢在里屋，王辞华等众人走后，反而淡定了，她坐下来饮茶，一口接一口，并没有说话的意思。而林姨娘则是耐不住了，她直问道：“三丫头，你要说什么。”

“姨娘想让我说什么呢？”王辞华笑道。

“三丫头，有话就明说，拿腔拿调的断然不必，这里也没有旁的人。”林姨娘顿时不悦了，要说她已经看清王辞华的本事与能耐了，也没有再将王辞华当成什么都不懂的府里三小姐。

“姨娘，何必生气，辞华来也不是与姨娘吵嚷的。”王辞华道，“姨娘，林府此事怕是令姨娘多少夜晚辗转反侧吧。”

林姨娘此时一下就看向王辞华，厉声道：“你知道了什么？”林姨娘现在是深深怀疑此举为王辞华使的计谋了。

“姨娘，这件事儿杭州城里怕是没人不知晓了。”王辞华无奈地摊手，道，“就是府里随便一个小丫鬟都能道出一二的。”

林姨娘还是不信，王辞华也不与林姨娘绕关子了，道：“林府之所以时运不济，与邻城阻截道路也很大的缘由，若是那些阻拦都不见了，凭着林府的本事与杭州城里珠宝的行情，慢慢恢复并不是难事。”

林府虽然将珠宝的店铺全部出售了，但还剩下许多珠宝的库存并没有一并卖了。倒不是林府不愿卖，而是邱三不收。那批珠宝并不是最上乘的，杭州城里买家也看不上，没钱的又觉太贵。林府现下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只要将珠宝都卖出去，他们还能渡过难关，东山再起。

林姨娘闻言，却是狐疑看着王辞华，道：“这件事，你怎么会有法子？”

“姨娘，我既然开口说了，自然是有法子的。”王辞华淡笑道，“姨娘还是小瞧我了。”

“我怎么会小瞧王家的三小姐。说句浑话，三小姐就是生在了大房，若是在我林院，绝不是现在的摸样。”林姨娘道。王辞华的心计与计谋着实超过府里其余两位小姐了，林姨娘本还是看重她的，如今更觉自己还是看轻了。只可惜王辞华不是林院的女儿了。

“既然姨娘相信辞华，那便好说了。”王辞华淡淡道。

“说罢，你想要什么？”林姨娘老于世故，精明能干，自然不信王辞华会无缘无故帮着林府度过难关的。

“姨娘真是英明。”王辞华伸出大拇指，说笑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