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第204章 王辞华依旧往侧门走，守门的婆子见着王辞华一众人来了，赶忙上前行礼，又帮着抬了抬行李，很是殷勤。绣错顺势又塞了一个荷包，笑道：“劳烦妈妈了。”
守门的婆子接了，赶紧笑道：“不劳烦，不劳烦，我守着也是没事，总归要帮一帮三小姐。”言语中已经高兴得语无伦次了。
守门的婆子背后没有靠山，只是拉着远房关系，勉强算是王老夫人门下的，但是王老夫人房中的人一向视她于无物。府里的人一贯踩高捧低，就是她守着一个还不错的差事，也鲜少有油水拿的。
绣错笑道：“李妈妈真是好，今后想来还得劳烦妈妈的。”
守门的李婆子一个劲儿点头，这荷包沉甸甸的，至少抵得过三个月的月银了。李婆子还没收过那么重的荷包，一直拽在手里，笑道：“姑娘有事只管吩咐就好。”李婆子一连收了两个荷包，闻言想及今后还能有荷包收，简直喜不自禁。
辞院的人还没走几步，翠烟就带着几个结实的婆子和粗使丫鬟迎上来了。翠烟笑道：“三小姐可是来得早，原以为是要到半夜呢，老夫人还不放心。现在这天还没亮，三小姐就回来了，老夫人也总算能放心了。”
王辞华道：“辞华让祖母担忧了。辞华这就去与祖母请安。”
翠烟笑道：“老夫人心疼小姐身子劳累，特让小姐今日不必去请安。”说着便吩咐几个婆子抬箱子。
王辞华不着痕迹地朝绣错和绣秋使了一个眼色，他们让绣艾先行去抬了那个装满珠宝的箱子。王辞华笑道：“还是回家里来好，处处都有人心疼着。”
“可不是呢，三小姐回来就好了。”翠烟笑着，眼中却是留意辞院此回带来了多少箱子，几个丫鬟是怎么对待各个箱子的。
“翠烟姐姐，我在外过活，倒是添了不少东西，不知屋里可能放下的？”王辞华对翠烟的心思自然是明了，她这般说着，也是在反试探了。
“放得下，放得下。院中人手不多，厢房都空着，小姐就是再来一半也放得下。”翠烟笑道。她原本以为三小姐此番带回来的箱子还会更多，几个婆子抬着箱子动作粗撞，不免有几个箱子没有仔细合着，不小心打开口子。
翠烟边迎着王辞华往院中走，边留意着。这几个箱子里面摆着都是寻常的东西，看不出稀奇。
到了院中，翠烟还领着王辞华往里面走。
王老夫人院中僻静，王辞华走过一排参天的大树，后面还有几间宽敞的屋子，还真是算得院中院了。在这里说话，只要不高声，外面的人也听不到。
王辞华瞧着，笑道：“这里真是很不错，多谢翠烟姑娘了。”
翠烟笑道：“是老夫人心疼小姐，我一个做下人的也是依命行事。”翠烟惯常会说场面话，绣错却也是历练出来了。她笑道：“老夫人心疼小姐，翠烟姑娘也是心疼我们小姐呢。”
“三小姐可是个难得的好主子，我们府里的下人有哪个是不喜欢三小姐的。”翠烟笑道。
箱子都已经搬到屋子里了，翠烟却还不走，她笑道：“我也帮着收拾吧，小姐也能尽早休息了。”
王辞华已然到了里间休息，外面的箱子都还没有打开，若是真整理干净，也是要花费一番功夫。绣错闻言，笑道：“那就有劳翠烟姐姐了。”说着与绣秋使了一个眼色。两人会意，翠烟要是不看见辞院的东西是不会安心的。
几个丫鬟将箱子一一打开。翠烟帮着拿出洗脸盆都物，感慨道：“三小姐真爱惜东西，这还是当年府里的统制，过去五六年了，还没有破损。”
这些物件也不必时时更换，旧的有时并不如新的。王辞华屋里有很多物件都是用了好几年的，只要不破就一直用着，而王淑华院中却是连用也没有用就换了，府里的统制到底不比名家制作精细。王淑华处处都讲究排场，自然不能用了。
绣错笑道：“小姐见东西是能用的，就舍不得换了。”说着又将用了好几年的杯盏拿出来。
翠烟帮着收拾，就好像是在回顾府里的用具旧物。屋子里的箱子十有八九都是平素用着的物件，翠烟看着却是不住外其他地方打量。虽然在府里，林院最是有钱，这是毋庸置疑的，但在翠烟眼中，大房不声不响的，可手里拿得出的，却不必林院少。每回打赏的荷包就能瞧出来，布料上乘，连针脚都十分妥帖。
翠烟往墙角看去，挨着墙角处正摆着一面镜子，只露出玻璃面，旁边都用黑布盖着。翠烟只隐隐记得辞院有那么一面镜子，但有一阵子没看到了。
“这面可是玻璃镜？这一大面的，该是要不少银子吧。”翠烟装作无意间看到，边说笑着边走过去仔细打量，笑道，“质地真是不错，三小姐怎寻得的。”
绣错也放下手里的活儿走过去，笑道：“是夫人心疼三小姐，巴巴用自个儿的嫁妆给换的，也不知要多少银子，三小姐喜欢，夫人就开心了。”这是早先就套好的说辞。
翠烟点头笑道：“这可是和三小姐房中那面一样？”说罢，就掀开外面的罩布，顿时满屋生华，红色的宝石与闪耀的银丝相映成辉，镜面也闪着光芒。
翠烟跟王老夫人多年，也不是没有见识的小丫鬟，但她一时也是愣住了。整面穿衣镜周围都镶嵌了红宝石，不是一两块，而是满满嵌着，旁边是用银丝铸造的，还有说不清的会发出光亮的白宝石。这一面镜子，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绝不是普通贵重的物件。
翠烟微微一愣，感慨了一声“好漂亮”，又是回过神来道：“三小姐可真是有一位好母亲。这样的东西，我却是连见也没见过。”
绣错也是道：“可不是嘛，所以三小姐也是素来孝敬老爷，老夫人和夫人的。”
翠烟见了这面镜子已能向王老夫人回复了，她又与绣满说了几句话，整理了几件东西，便推说忽然想起王老夫人有事寻她，就匆匆走了。
待翠烟走后，几个丫鬟都看向绣檀，这面镜子的盖布本是由她放上去的，怎就露出半面来了。绣檀自知闯祸了，也是委屈道：“我盖好的，只是不小心掀开了。”
其他几人还欲责怪她，绣错叹气道：“我们在王老夫人院中住着，总是瞒不下去的，左右都是要发觉的。”
绣秋想了想道：“有这面镜子在前面挡着，也就不易怀疑那箱珠宝了。”那箱珠宝早就在翠烟看镜子的时候，绣艾悄无声息地抬进里间了。
屋子里还有东西要整理，众人便快手快脚，赶紧都搬出来。绣檀见几位姐姐都不再说她了，瘪了瘪，又是笑道：“我方才与帮忙的婆子说话，说是不久之后，老夫人一位亲戚的小姐又要住过来了。”
几人现下倒是万分佩服起绣檀打探的八卦能力，即使在匆忙搬动箱子干活之时，还能探出事情，怪道她又懒又馋还干不好活，但小姐却要留她下来了。
“赶紧先干活吧，明日一早要早起。现在回了府里，不能再像在郊外那般没规矩了。”绣错道。郊外的日子却是自由逍遥，不仅是王辞华无拘无束，几个丫鬟也不必处处守着规矩。如今回了府里，却不能和从前一样了，况且还不是住在自己的院子里。
众人闻言都是动作快了起来，而王辞华也渐渐进入了梦乡。
却说翠烟回屋复命，王老夫人还没躺下，正倚在榻上有一口没一口喝着燕窝，前面还摆着吃了一半的冰糖肘子，眼睛已经半闭上，渐渐有了睡意。
王老夫人见着翠烟来了，就抬起眼睛道：“三丫头都安顿好了？”
“三小姐已去里屋睡下了。”翠烟答道。说罢又是让左右的丫鬟都退下，她走到王老夫人身旁，轻声道：“老夫人，辞院这回的东西都是寻常，却有一件真算是价值连城。”
翠烟道：“我还没见过那么华贵的镜子，又干净又亮堂的一大面玻璃，周围都是数不清的红宝石，还有我没见过的宝石，很是亮眼。那旁边的银丝有的成了一朵牡丹，有的像是兰花，还有的是海棠。”
翠烟越形容的华贵，王老夫人的眼睛越是睁大了。她道：“这不是我们王家的东西，也不是大房的嫁妆。三丫头究竟是何处寻来的？”
翠烟便是按着绣错的话回答道：“是王夫人心疼三小姐，用自己的嫁妆换来的。”
王老夫人想了想，一时也想通了，她道：“夫人认识的官大人官夫人多，想要一面镜子也是不难。”但说罢，王老夫人却是不满道：“夫人也是个不孝顺的，送自己年岁这般小的女儿贵重东西，却不知来孝我。三丫头懂什么，也就胡乱玩一通，摆在房中反倒是浪费了东西。”
“谁说不是呢。”翠烟笑着。她知王老夫人已经起了想要那面穿衣镜的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