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第201章 林姨娘在旁催促着，并不是她怕香姨娘有了闪失，而是让王老夫人下决定，若是有差池，一切都是王老夫人的主意，与她丝毫没有关系。
且慌忙之下，作出的决定怕是极不明智的。林姨娘不住催着王老夫人，心中倒是暗暗希望她能在如此要紧的关头口不择言几句，彻底解决了香院这个麻烦。
王老夫人本就要脱口而出了，但她又想了想，沉声道：“我们王家还是老爷当家，此事我不能开口，去书房唤老爷过来。”
翠烟闻言立刻退下，林姨娘在旁小心道：“老爷吩咐过，这几日任何人都不能去打扰。”王年昼与谋士整日在商讨对策，书房之地已成为府里的重地了，内院的女眷及下人都不得进入，真有事了也要令守门的小厮通传。
“翠烟许是根本无法进屋，待老爷来了，怕也是误了时机，母亲，可得当机立断啊。”林姨娘在屋里劝道，而崔大夫也在旁边说话：“老夫人，眼下的情形真是耽误不得了。”
王老夫人也有自己的考量，她一来是担忧香姨娘的孩子出事，二来也是怕承担责任，将来要是香姨娘因此不能生，那该如何？岂不是都要埋怨她了。
众人都在催促王老夫人做决定，艳儿便捧着一个小瓷瓶小心翼翼进来。她道：“主子们，这是辞院的三小姐送来的，只道是有奇效。”
“哪个三小姐？怎么回送到这里来，她在哪里？”王老夫人闻言一连问道。随即也不等艳儿回答，就道：“崔大夫你看看这小瓷瓶，是否真有奇效？”
艳儿闻言就将瓷瓶小心捧给崔大夫，这般接着，崔大夫也禁不住小心谨慎起来。他拔开瓷瓶的塞子，先是仔细一闻，面上就显出疑惑，随即又小心倒出一些到手心里，看了一阵，细细搓了一些又是一闻，然后放到嘴里仔细尝了。他面上的疑惑更深了，等到在嘴里尝过以后，崔大夫才是下定决心道：“这着实是不错的东西，不知是哪位高人能得了这瓶稀世罕药。”
“香儿的孩子是能保住了？”王老夫人闻言一时就探出头来望向崔大夫问道。
“却是能有九成了。”崔大夫也是一抹头上的汗道。要是香姨娘真的身子不保，那他也是脱不了干系的，将来在城里的名声可是败了。
“还不赶紧去用上。”王老夫人听着崔大夫的话，身子一软往椅子后面倒去。
崔大夫进了里间，林姨娘笑道：“还真亏了三丫头，不知如何艰难才得来的奇药。”
“究竟如何，还没定数呢。”王老夫人拿着手里的茶盏往桌面上一拍，说道，“却是这个三丫头怎么能随意进府来了。”
王老夫人说着看向艳儿，后者慌忙道：“我也不知，一回头就见着三小姐站在面前了。”
“一转眼就出现了，难道三丫头是神仙吗？”王老夫人也是将刚才的焦虑都发作出来。
艳儿慌忙道：“老夫人，我真的不知晓啊。”
王老夫人这厢说着话，崔大夫便是出来了，他擦了擦头上的汗珠子，笑道：“恭喜老夫人，孩子是保住了。之后只有多注意修养，将身子养好，这孩子便能平稳落地的。”
王老夫人这才是彻底松了一口气。崔大夫又开了药，嘱咐几句就赶紧离开了，他的后背全是湿了，这一趟可真是曲折，幸好最后是柳暗花明了。
王老夫人去看过香姨娘，见其倒是安稳了，便喝了一口茶压压惊，就想着转身回府了。林姨娘却是还记得，三丫头将戏台子都搬到这里了，她这当姨娘的，自然是要成全了。
林姨娘笑道：“这回真是多亏了三丫头，却也是难得尽心了。一个小孩子，真该好好赏的。”
王老夫人一皱眉，却是道：“她一个被遣出府里的小姐，一个不留神就在院里，真当规矩是什么了。要我说，在赏之前也得先罚了。”
“母亲，不如将三丫头唤来仔细问问情形。”林姨娘提议道。
“让她进来吧。”王老夫人一想，便是说道。
现下的天气已经很热了，王辞华站在院里，烈日底下晒着，头上身上早是禁不住冒了汗珠。绣错在旁拿出帕子想为她挡着，被王辞华挥开了，她道：“就这般晒着吧。”苦肉计自古都是极有用处的。
王辞华默默站在太阳底下，就见着崔大夫出了院子，然后艳儿便也是从屋里出来，她道：“三小姐，老夫人请小姐进屋子去。”说罢，又小声道，“老夫人似是不悦三小姐擅自回府。”
王辞华点了点头，绣错一笑便是塞了一个荷包与艳儿，艳儿极力不接，道：“这回香姨娘能安稳无恙，全亏了三小姐。”说着就是讲荷包塞回到绣错手中。
王辞华见其如此，却是意外地看了一眼艳儿，便是往屋子里走。她边走边酝酿着情绪，等到屋里，王辞华暗暗看了一圈，就一下跪在屋中央了。待王辞华抬头时，就泪如雨下了，两行清泪源源不断流下来。
王辞华哽咽道：“祖母，辞华错了，辞华自知做错了事情，也不敢求得父亲，外祖母和姨娘的原谅，只想让辞华留在府里，为府里做些事情以弥补自己的错失。”说着王辞华用力闭了闭眼睛，清泪便是再也止不住了。
“三丫头，小孩子家家的，怎能这般哭的，仔细眼睛了。”林姨娘见状就上前劝道。她将帕子拿出来，仔细为王辞华擦着。
林姨娘倒是真有些佩服王辞华，平白无故能挤出这么多的泪来。她自然不信王辞华口中的话了，她比谁都清楚，王辞华没有做出污了刘家寿礼屏风的事。
“多谢姨娘，辞华真是没脸见各位长辈了。”王辞华哭说道。
“好了，事情都过去了，王家也没有因此损失了，你也不必难过了。”林姨娘说笑着，就要将王辞华扶起来。
王年昼还没有来呢，王辞华怎么能站起来，说到底，王家的戏都是演给王年昼看的。林姨娘见扶也扶不起，也就作罢了，感慨道：“你这孩子真是实心眼。”说着朝王老夫人道：“母亲，三丫头到底是个姑娘家，这般跪着对身子可不好。”
王老夫人闻言，却是对翠烟道：“老爷过来了没。”
翠烟已暗暗回香院了，站在王老夫人身后，闻言道：“老爷也不知要何时才能出来，我已将话传给烟茗。”
王老夫人听着，就再次端起茶盏慢慢喝着，也没有说王辞华可要站起身来？林姨娘也不说话，她就站在靠着屋门的位置，看向屋外。
屋里连王辞华的哭声也没有，她的泪也渐渐止住了。现在王年昼还没有来，王辞华也不能白白消耗了眼泪。
少顷，太阳已渐渐落山了，王辞华跪在地上，只觉得双腿都没有知觉了。王老夫人年岁大，已坐在椅子上睡着了。林姨娘的笑容一直没改，淡淡望着屋外。
翠烟已在思付，可要叫醒王老夫人准备用晚饭了。孙妈妈也将府里的事情料理完善了，来到香院时，眼见情形不对劲，就转身往旁边一站，思量着也不再说话了。
夕阳炊烟，王老夫人都不禁被饿醒了，翠烟忙是在旁边问道：“老夫人，可要先行回院用饭。今日有王老夫人最爱的冰糖蹄髈，炖得最是软糯。”
王老夫人的胃口向来不错，年轻时候在娘家便是没有吃够，等及有钱了，就想着法儿吃肉食。什么好吃吃什么，日日顿顿都离不开肉的，其中最爱的也就蹄髈了。
“老爷出来了吗？”王老夫人问道。
“还没有，书房倒是有几位谋士出来了。”翠烟回答道。说话间又是低声在王老夫人耳边说了几句话，手中荣光闪耀，随即便又隐没在怀里。
“今日已晚，一切事情明日再说。”王老夫人说着，瞥向王辞华，道：“三丫头，天色也暗了，这一来一回的，也不大安稳。今个儿就留在家里吧。”
王辞华忙是谢道：“多谢祖母。”
“翠烟，收拾一间厢房出来，暂行让三小姐住着。”王老夫人说罢，就起身准备离开了。香姨娘的身子也是安稳了，王老夫人现下想着冰糖蹄髈就嘴里起津，不由得吞了口水，吩咐翠烟扶着赶紧往院里去了。王辞华也跟在后面。
及至院们外，几人就见烟茗匆匆跑过来，他与几位主子请了安，就传话道：“老爷已经办完事情了。一会儿就过来了，今日就留在香院吃饭了，几位主子若是能等，便与老爷一道吃。”
林姨娘自然应的，王老夫人虽然是腹中极饿了，但儿子发话了，她定是听的。王老夫人对身边的丫鬟道：“将冰糖蹄髈也一并端过来，省得大厨房再做了。”
“既是一道吃饭，那便将大丫头，二丫头一并叫来，一起用饭。我也是好长时间没有见见这几个丫头了。”王老夫人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