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第199章 四五月的天气，已经渐渐热起来了，正中午的时候，照着烈日头上汗水却是止不住，更何况是香姨娘这位怀着身子的人了，香院早早就用上了冰块，院里更是不时响起骂声。
香姨娘穿着锦纱的袍子在屋里走来走去，心中说不清的烦躁。旁边一个小丫鬟正在擦拭桌椅，擦得颇为仔细。香姨娘在旁看了就一肚子火，她怒道：“磨磨唧唧的，香院是没给你吃饱饭吗？还不赶紧干完出去。”
小丫鬟本就是小心翼翼的，闻言手一抖，顿时就跪在地上不住磕头，苦求道：“主子，我错了，我会好好干的。”
艳儿在旁看着，忙是让丫鬟起来，但丫鬟早是吓呆了，双脚发颤，嘴里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艳儿也是骂了一句，道：“还不赶紧起来，留在这里惹主子生气。”艳儿说话间就硬将小丫鬟拖起来，使劲拖到外面去。
香姨娘已是嘴里开骂止不住了，她道：“这院里的丫鬟就没有一个让我放心的，什么事都做不好，还留在府里干什么闲饭。”
香姨娘这几日脾气越发暴躁起来，她见小丫鬟走开了，就指着艳儿骂，道：“你怎么管教得丫鬟，连最简单的事情都不会做。我看趁早你这大丫鬟也不必干了。”
香姨娘不住骂着，艳儿只能硬着头皮听下去。她也没有回嘴，依着香姨娘如今的脾气，越解释只会越引来一顿臭骂。等着香姨娘终于说完了，艳儿赶紧拿起桌子上的燕窝，为香姨娘奉上。艳儿好言劝着，道：“主子，先喝口燕窝润润喉咙吧。”
香姨娘也是渴了，喝了几口燕窝却又是干呕起来。艳儿慌忙扶住香姨娘道：“主子，燕窝不合口味，不如换样别的，尝尝咸的，这新鲜的虾仁荷叶汤可是很不错呢。”
“那就拿来尝尝吧。”香姨娘说着话也是饿了。她原本不知怀身子是这样辛苦的，想吃却觉得恶心，不吃却又肚子饿。
谁知荷叶虾仁汤送来了，香姨娘连一口都没吃，光闻着味道就想吐了。这一吐却是再也停不下来了，艳儿见着是真的慌了，赶忙扶着香姨娘坐下。
香姨娘吐着吐着忽然身子往后一倒，竟就晕过去了，脚边顿时积起一滩血迹。艳儿见状，眼前一黑，险些就也要跟着昏过去了。香院如今能在府里处处称强，盖过其他院里的风头，甚至在面上令林姨娘还要退避三舍，说到底不过是依仗香姨娘腹中有王家的子嗣。若是这回香姨娘腹中出了什么岔子，连王老夫人都不会再给香院好脸色了。
艳儿见香姨娘脚下的血污越积越多，赶紧大声疾呼，顾妈妈刚在外面办事，一进屋看见了这番场景，也是眼前一阵蒙。所幸顾妈妈还是有经验的，稳住心神吩咐艳儿看着香姨娘，又让其余的丫鬟去通知各院的主子，便匆匆出门去寻大夫了。
顾妈妈自然是往崔大夫那儿走，请了大夫去府上，临到府里又顿了顿，她这回也机灵了。上回崔大夫尚且不成事，今个儿如此严重，怕也是不济的。她想着就掉头，又匆匆往庄子去请无为了。
各府的主子来得快，王老夫人本是在气恼香姨娘不顶事，但见丫鬟慌张的摸样也打起精神，匆匆到了香院。一进屋便是一滩血污，幸而翠烟在旁边扶着，不然王老夫人可就站不住了。
香姨娘的孩子不仅是她自己盼着，更是王老夫人日夜在等的。王家的后辈，王老夫人是一个也不相信，唯有香姨娘的孩子，她尚能掌控在手中，日后也能靠他长久掌权于王家。就是这样一个盼着等着的孩子，好不容易有了，难道又是一场空吗？
王老夫人让翠烟扶着，焦急地走到屋里。香姨娘脸色发白，全身软着，与上回相比是真的不同了。王老夫人慌忙掀开被子一看，她的脸也顿时白了。王老夫人也顾不得先前正气恼香姨娘，她抓住香姨娘的胳膊问了几句，听香姨娘一句一句答着，她的脸色便是更难看了。
王老夫人也是经过事的，按着她以往的经验，香姨娘这回是极悬了，这孩子怕就是要没了。
“母亲，我好痛，怎么办，孩子是不是要没有了。”香姨娘已痛得不行，她拉着王老夫人的手就是哭起来。
“说什么丧气话，你好好躺着，别的都甭想。”王老夫人先稳住香姨娘，说罢又唤来艳儿，让她将方才的事情都说上一遍。
王老夫人边听边想，可看着情形孩子多半不保了。
“大夫呢？”王老夫人又是沉声问道。如今可是一刻也不能耽误了。
艳儿赶紧道：“已经去请了。”她刚说完，崔大夫就到了。他背着一个医箱，也不住在擦汗。
崔大夫刚想请安，就被王老夫人打断，请他进里间查看香姨娘的情形了。而崔大夫的脸色也如王老夫人一般，越发白了。他早是诊断香姨娘不能顺利生产，这回果真是如他所言了。
那厢在林院，林姨娘得了消息，就摆出很慌忙的摸样，不断令丫鬟准备这，准备哪儿的，却迟迟还未见她出院子。
孙妈妈在一旁也老神在在的，一边挑剔道：“多拿几样吃的，无论什么情形，都不能饿着。你这东西看着就不新鲜，赶紧去换了。”
小梅看着不解，轻声问孙妈妈道：“妈妈，不快点去香院吗？这般拖拉岂不是显得我们不用心了。”
孙妈妈道：“现在去了，我们倒是用心了，但要是真出了岔子，香姨娘腹中胎儿不保，我们怕也要被欠累了。不说王老夫人会气急找主子出气，就说在当下不得不找一个替罪羊，主子在旁边，还不是白白受累的。自然是要等情形稍定，再做准备了。”
林姨娘倒是慢条斯理呼着茶盏，淡淡笑道：“这场戏啊，不是我们林院唱的。”
却说王辞华也得了消息。这阵子府里的情形绣错时时留意着，一出了事，辞院也听着了。王辞华闻言用手点了点石桌子，眉头一阵紧锁。院里的丫鬟知小姐在想事儿，也安静地在旁边候着。
王辞华思付一阵，手不觉要去拿旁边的杯盏，却是碰到了前面的瓷瓶，里面的花儿还是刚刚摘下的。王辞华见状，顿了顿，倒是渐渐有了计较，道：“绣错，你赶紧找院外的人去路上截住顾妈妈。”说罢，又是让绣檀去请无为大夫，然后才是唤来绣满道：“今日，小姐想请你帮一个忙可好？”
绣满见状想了想，道：“小姐是想让我说服无为将小瓷瓶拿出来。”绣满这几日的脸已没有那般圆润了，想必也是真伤心了，不过她是个很豁达的丫头，面上显出来，心里却是放下了，如今已与从前一般了。
“正是，能否回到府里就瞧这次了。”王辞华笑道。
“我试试，无为看着很是豁达散漫，实则也是一根筋。若是他不愿意，就是将他的医书都烧了，也是不顶用的。”绣满道。
王辞华笑道：“先试了，其余再说。”
庄子离辞院近，少顷，无为就跟着绣檀来了。
“先生，请坐。”王辞华笑道。绣秋端了茶点和茶水上来，绣檀又是捧上了新鲜的花饼，绣艾则是从里屋搬出一张雕花座椅。
无为见状，却是不坐下了，他笑道：“小姐此番必是让我做事的。”
王辞华笑道：“难道就不能请先生喝茶吗？”她转头朝绣满笑道，“请先生坐下喝茶。”
绣满圆润的双手相互一甩，无为便赶紧坐下了，他摇头道：“小姐，也别说虚的了，到底要我做何事？在下能办的，一定为小姐办到，这不能办的，也没有法子了。”
王辞华闻言，便是笑道：“只是一件小事，举手之劳罢了，先生必是能办到的。”
无为没有出声听王辞华说下去。她道：“先生，你那只千辛万苦得来的小瓷瓶是有何用处？”王辞华对无为之事已有耳闻，绣满也没有想要瞒，这庄子不大不小，王辞华想要知晓便能知晓。
无为原本还是江湖逍遥客的神情，闻言却是不禁皱眉，神色中有几分谨慎。无为道：“三小姐，你想如何？”
无为这回是称其为三小姐，而不是小姐，是想提醒她，府里的大房与香院针尖对麦芒的情形吗？
王辞华在心中想着，面上笑道：“先生，你想用小瓷瓶派上什么用场，我便要用小瓷瓶派上什么用场，既然如此，先生何不将小瓷瓶给我，让我去办了此事，也能帮我一个忙，欠先生一个人情，岂不是好的？”
无为显然是在迟疑，神色中多是不愿意的。绣满见状，顿时不悦道：“挺好的一件事儿，你有什么好犹豫的。小姐欠你一个人情，将来自然是要还你的。”绣满说道，又是声音低了几分，道：“现在府里的情形你知道多少？小姐总是比你清楚，若真有什么大事，你以为就凭你一人，便能挽回。”
无为闻言，神色又沉下来，倒是在仔细想着。
今天天气很好，三行要去当伴娘了。虽然很为老友高兴，可是当太多次伴娘是有嫁不出去的风险啊。考前倒数计时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