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宁负天下
早上八点,裴安然已经站在院子里,拿着一个洒水壶,精心的为一盆开的极好的君子兰浇灌,这段时间她都起得很早,也许是病情有所好转的缘故吧,她的心情好了很多,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笑容,似乎对每天都有着无限憧憬。她今天穿着一件略显简单的素白纱衣,波光流动的浅蓝色花纹勾勒着别样的美,一根纯白丝带束紧腰间,显示出窈窕身段,有如画中走出的飘渺仙子,那简单的一弯腰,一举手,都满含清雅却又不失落落大方,微风吹过,飘飘欲仙。
三千青丝只用一支铅笔简单的挽起发髻,略显柔美,白皙的脸庞上未施一丝粉黛,却不减丝毫丽质天成,她的五官每一部分看上去都很普通,但拼凑在一起,却是那样的和谐,给人无限的惊艳,在日上杆头的阳光微醺下,恍若倾城。
“看来生病对你来说也并非一件坏事,至少多了几分闲情雅致,让你看上去更加有女人味儿了。”
一身黑色长裙的梅心若出现在眼前,挂着色眯眯的眼神好奇地打量了她许久,才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嗯,不错!”
“你来了。”
看着面前的梅心若,裴安然淡淡一笑,然后又故作嗔怒的瞪了她一眼:“怎么说的以前我不像个女人似的?”
梅心若轻叹了一声:“是你以前逼得自己太紧了,让我总感觉像是个机器,永不知疲倦,现在闲着的这个样子才好嘛,七分美,带着一分病态,带着一分柔弱,也带着一分开朗,心情好了,未来才会更美好。”
“是吗?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乐观了?”
裴安然放下洒水壶,伸手搂住梅心若的腰,抛出一个邪恶的眼神:“说吧,怎么想起过来看我了?”
“把手放开,一天到晚没个正行。”
梅心若回瞪了她一眼,然后挣开她的手,道:“今天正好没事,就想着过来看看你,顺便,凑着我高兴的劲头,来实际验证一下,那家伙的医术究竟如何?”
裴安然浅浅一笑,拉着梅心若的手迈步向闺房走去:“反正我是觉得比以前好多了,再没有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看什么事物都更加积极乐观了,只是有时候还是会莫名的感到一丝心悸。”
梅心若任由她拉着走进了她的闺房:“有改观就是好事,毕竟那是堂堂天下第一奇毒,就算他是卞鹊子的弟子,也不可能说治好就可以治好的。”
听到这话,裴安然嗔怨了一声:“只是他也太不负责任了些,都说医者父母心,他可倒好,治完了病就再也不来了,总还是要复查复查什么的吧?”
看着闺蜜的样子,梅心若似笑非笑,在她松开手之后就坐到了一张椅子上,修长玉腿伸直在面前:“怎么,你还不知道?他可是个大忙人呢,恐怕是没有工夫来给你复查。”
裴安然自顾自坐到了床上,端起床头前一杯白开水抿了一口,故作惊讶的挑起了眉:“怎么?”
梅心若一眼就看出她在装傻:“昨晚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整个华浦都快炸锅了,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裴安然愣了愣:“你是说秦家覆灭,陈亨通倒台的事?”
梅心若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虽然整件事情看上去很蹊跷,但我有种直觉,这一切的幕后,肯定是他的手笔。”
裴安然意味深长的一笑:“连政法部都插手了,你这么抬举他?”
梅心若一本正经的回道:“虽然这么说,显得他太过手眼通天,但你不觉得很奇怪吗?这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政法部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事情闹得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直接杀出,彻底钉死了秦霸天。”
裴安然的眼睛转了转:“虽然是巧合了些,但也并不是说不过去。”
“不对,你没说实话。”
梅心若眼睛眯起,不怀好意的看着她,继续道:“既然你不承认,那我们就做个假设,如果这整件事情都是他一手策划,你觉得,他和你心里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相比,谁更聪明些?”
突然听到梅心若提起苏天凌,裴安然的眼神中划过一抹伤感,脸色逐渐变得落寞了下来,她沉默了良久,才缓缓开口:“我不知道。”
看着裴安然的样子,梅心若心中划过一丝不忍,她最害怕看到裴安然这个样子,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怜惜,她的心里在做着抗争,究竟要不要告诉她真相,沈玉川已经与她相见,却依旧选择隐瞒,自己到底该不该告诉她?
“他真的就这么好?值得你十年心心念念,不愿遗忘?”
裴安然眼神突然变得坚定:“他是我心目中最完美的男人,没有之一,我不想忘记他,也实在忘不了,他就像伴随我成长的一棵大树,在我心里深深的扎根,任谁也不可动摇。”
说着,她语气已经有些哽咽:“我本以为可以一辈子和他长相厮守,只可惜他……”
“他并没有死!”
听到梅心若突然开口打断她的话,裴安然瞬间睁大了眼睛。
看着闺蜜诧异又急切的眼神,梅心若咳嗽了一声,心底踌躇了一番,最终还是选择说出口:“还记得你说过的那个伤疤吗?我在他的手腕上看到了,与你描述的,一模一样。”
裴安然的眼神又恢复如水平静,平静的像只是在听别人讲述一件与她毫无关系的事,她不会表现出波澜,也不该表现出波澜。
看着裴安然的样子,梅心若突然一笑:“看来,你并不感到惊讶。”
她开始还诧异裴安然的反应,可稍加思虑就全都明白了:“你应该早就已经知道了吧?”
裴安然淡淡一笑,纤纤玉手摩挲着茶杯,眼神有些怅惘和迷离:“我还以为,你会永远瞒着我。”
梅心若不由的苦笑了一声:“本来我也不想这么早就告诉你的,先前是担心你情绪受到波动,会影响你的身体,后来又想了想,告诉你了又能怎样?他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个你心心念念的人了,他已经回来了这么久,却没有来找你,机缘巧合你们再次相见,他也是选择了隐瞒,或许,他已经变了。”
裴安然摇了摇头,将茶杯放下,站起身来到梅心若身边:“不,心若,你会这么说,是因为你还不够了解他,他绝不是这样的人,即便时间过去了那么久,我也坚信他没有变,他一定有迫不得已的苦衷。”
她伸手握住梅心若的手,感激地望着她:“那你现在怎么又决定告诉我了?”
梅心若感受得到她手上时冷时热,眼眶中无形间变得湿润,她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的眼泪不掉下来:“我实在不忍心看你这样时不时的伤感难受下去了,你不该受这样的折磨。”
裴安然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我早就已经习惯了,之所以会偶尔流露伤感,只是想提醒自己,还活着。”
梅心若咽了口口水,不停地点着头:“难怪你这几天心情这么好,连带着气色都好转了不少,原来是早就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我就说嘛,平常对男人都那么反感的你,连穿衣服都一点不露骨,怎么突然间变得这么开放了,连被人看光了身子也没什么反应,虽然说他是因为为你治病,迫不得已为之,但这绝不是你妥协的理由,如果不是认定了那就是你心里的那个人,恐怕你早就将他杀了吧?”
说着,她突然笑了:“我还真是笨,连这么明显的问题都没有察觉出来。”
“不过话说回来,你是怎么认出来他的?他既然选择不与你相认,应该在得知你身份的时候,就有所防备了吧?你不可能看得到那个伤疤。”
裴安然眼神一柔,松开握着梅心若的手,迈步走向窗前,感受着阳光的温暖:“其实在我第一次看到他的那一刻,我就已经认出他了,或许他的容貌变了,声音变了,行为举止也与之前不同,所有的所有似乎都不是我曾经认识的,深爱着的那个男人,可我就是能确定,他就是我的凌哥哥,或许这就是女人的直觉吧,总是那么可怕的没有道理。”
梅心若看着她被阳光包裹的背影,疑惑的问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那你准备怎么办?顺着他的意思,依然装作不认识他?”
虽然梅心若看不见,但裴安然还是做了个鬼脸:“哼,才不会这么便宜他呢,他已经让我承受了十年的相思之苦,接下来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我都会珍惜,我会死死的缠着他,不管他对我还有没有情意,我都不会再让他离开我,我会像一块狗皮膏药一样,紧紧地贴着他,扯都扯不下来。”
梅心若无奈一声苦笑:“你好歹也矜持一点吧?”
“我知道,我或许不算是个好女人,但我会努力,成为他的好女人!”
裴安然的眼神突然坚毅起来,隐隐有杀意跳跃:“我不知道他要做的是什么,但我清楚,时隔十年,他重新归来,所要选择的路一定不好走,无论他想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他,任何在前面阻挡他前进的人,我都会不惜一切代价帮他除去。他做不了的事,我帮他做,他狠不下心杀的人,我帮他杀,一句话,我会站在他身后,帮他扫除一切隐患,谁敢动他,就必须先死,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