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奕石终得回家团聚，自有一番兴奋。

眼见妻子面色红润，腹部隆起，知道她日子过得平静、且不日就要临产，这自是人生一喜。可上将军出走、妹妹惹儿下落不明，这又使他坐卧不宁。

刚与妻子说了几句话，阿昆匆匆赶来，一睑沮丧地说：都怪阿昆无能，至今也没找到惹儿小姐。

奕石妻见他们有事商议，便退了出去。

奕石开解他说：事情复杂，不是你我左右得了的。他停了停问：这几日，外面有什么消息？

阿昆犹豫片刻说：昨日，有人从河中捞出几个夷子皮袋，打开一看，每个袋内都装着一具女尸。人们风传，这些被沉水的女尸中就有西施娘娘，我曾偷偷辨认了一下，可面目都已浮肿变形，认不清了。从衣着打扮看，却又个个都像……

奕石听之大惊，他尚未回过神来，忽然传来蟀女的喊声：阿昆，你买的米粮送来了！

阿昆疑惑地走出房间：我没买米粮啊……

话音未落，方南已走进前庭。两人相见后，未及多说，阿昆就将方南引入奕石身旁。奕石打量着一身泥水的方南，更加重了对上将军的牵挂，于是急忙问道：上将军可好？

方南大口喝完阿昆递过来的开水后说：将军放心，上将军尚好，我们已经在一渔村住下，他只是担心这里的一切。

奕石于是将阿昆探得的一切转述了一遍。

方南叹了口气：这么说，西施娘娘和惹儿小姐都……

他说不下去了，半晌才抬起头问：我能带走范夫人与两位公子吗？

奕石想了想说：阿昆已将夫人公子接出承相府，如今安排在一处僻静住所，他们都还好，只是很有可能被监视，要接走恐生意外。何况大人如今也没找到安稳住处，暂时还是不要带他们走吧。你也早些回去照顾大人，这里的一切有我在，你们尽管放心，夫人和公子我自会找机会送去与大人团聚。

方南想了想，也只能按奕石的安排去做了。

范蠡不辞而别，西施不知所终，再加上石买再三说奕石重兵在捉，如今又在军中笼络人心，万一……这一切弄得勾践眩迷又郁闷，他不觉走出书房，来到宫院。踱了几步后，不禁仰首望天，试图理出个头绪来。

此时，王后悄悄走到他身后，轻声说道：外面天冷，王上还是回屋吧。

这碎不及防的话语使勾践一惊，他倏然盯住王后说：你怎么总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寡人身边……

王后看看西坠的落日，感叹：王上的话比这西北风还冷，王上看臣妾的眼神比这落日的余晖还淡……是啊，臣妾早该知趣了……

勾践：别这么绕弯子了，王后有话直说。

王后咽下欲冲出喉的怨怪：臣妾见王上这些日子总是神不守舍，深怕王上忧闷，这才过来探望。

勾践：如此说来，寡人该深谢王后了。

王后忍下心头不快说：王上可是仍为范益不辞而别不安？

勾践点头：范盖不是等闲之人，岂能匿身于布衣之中？若去了他国，必受重用，他又深知我越国底细，到时……

王后听着有喜有忧，喜的是他没问西施之事，忧的是范蠡出走对越国的威胁，于是说：若得王上应允，臣妾倒可以安排一颗棋子在范蠡身边。

勾践扭头盯了她许久后，说：王后心中装的事可一点不比寡人少啊！他捻捻自己的胡须问：可又是你的影子卫队？

王后正气十足地说：稳固越国江山，也是臣妾之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