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
花花
干燥的毛巾铺在头上,平时揉捏泥巴的手指在帮忙擦干头发时动作依旧轻柔。
希德里垂眼,滴水的长发将刚换上的睡衣沾湿一小片。
“我想去看看那个小泥偶的雌父。”赵时竹一边细细擦拭掌下的红发,一边道。
“现在?”希德里诧异地回过头。
“明天。”赵时竹摆正他的脸,继续认认真真地擦头发。
希尔曼找上门的那一刻,不安的情绪占据心脏。对方明明只是单独过来,并没有出现强行扣押的举动,赵时竹却还是感到了莫大的压力。
他突然很想去看一看他来到这个世界后制作的泥偶。
“明天……我得上班。”希德里算了算日程,“如果遇到什么麻烦,记得联系我。”
赵时竹指尖顺着希德里半干的发丝滑下,俯身低头便能吻上身前雌虫的侧脸。
“好。”
下过一场雨后,虫族的空气中都弥漫着潮湿。
赵时竹带着口罩坐在后座,听着司机虫有一搭没一搭唠嗑。
“xx医院?好远的地方哦。那边的治疗条件肯定不如帝都医院啊,你有认识的虫在那边?”
“嗯。”
“小病不打紧,大病最好还是转到帝都医院,星币没了可以挣,虫命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别看现在帝国好像只在乎雄虫,但雌虫也得好好照料啊,哪个虫还不是雌父的宝贝了?”
“是啊。”
司机越说越起劲:“欸,你知道不,现在的新虫王打算立法让雌雄平权!以后那些雄虫就不能仗势欺虫了,雄虫家暴也会被立案。虽然不能直接死刑,但关上个十几二十年也够那群傲慢的雄虫受的啦。”
“十几二十年?”
那些挨打的雌虫进了医院昏迷数日都无法醒来,被雄虫“失手”打死的雌虫又该有多少。
搁大秦,通通拉出去杖毙。
“能关十几年已经很不错了。从前的虫族法给了雄虫几百年特权,几乎所有虫都已经习惯了雄虫的高高在上。新王为了雌虫争到这个份上,背地里不知道要被雄虫保护协会那群魔怔虫排编多少次。”
赵时竹往上提了提口罩。
司机虫趁着等红绿灯,从后视镜看了看赵时竹,眼一眯,开口道:“你有点像一个雄虫。”
“是吗。”
赵时竹继续捧哏。
赵时竹看到司机的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当时去做婚检,莫林带来的那个司机就是他。
“你知道亚萨不?希德里殿下的雄主,直播捏泥巴那个,我曾经给他开过车。”
赵时竹胡乱应着,有些尴尬地扭过头,避免通过后视镜与司机有眼神交流。
“那个雄虫绝对是我这辈子见过最特别的雄虫了。”
话锋一转,司机有种要和赵时竹大聊特聊的架势。
赵时竹不想听关于自己的周边新闻:“离医院还有多久?”
司机看了眼导航,有些遗憾地道:“快到了,唉,下次有机会再和你唠吧。”
赵时竹下了车。
医院地址和那个虫的信息都是希德里联系那个博主问来的。
赵时竹问过护士,找到了那间病房。
博主不在,雌虫和照片一样,浑身插满了管子躺在病床上。
床旁桌桌面的满天星颜色依然鲜亮。小泥偶已经站到了那一束花下,伸着手,表情焦急。
赵时竹用揣在口袋里的刻刀划破指腹,感受血珠慢慢在指尖凝聚。
他摸了摸小泥偶乌黑的脑袋。
血液滴在涂成黑发的头顶并不明显。
小泥偶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能正常行动了,身体猛地往前倾。
赵时竹一把将小泥偶拎回原位,避免刚刚苏醒的小泥偶摔出什么三长两短。
“花——”小泥偶很快站稳,连句感谢都没来得及说,又努力地仰头看向满天星花束。
赵时竹从花束边缘折了一小朵,递到小泥偶面前。
“谢谢。”小泥偶笑了起来,将小小的一朵满天星捧在手里,跑到桌沿,看着桌沿与床边的距离又犯了难。
赵时竹伸出手,示意小泥偶跳到他手上,再将小泥偶送到昏迷雌虫的枕边。
小泥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灵活了不少,就像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变得那么小。他只觉得,自己都拿到花了,他的雌父应该也快醒来了吧。
他是好孩子,他要给他的雌父一个惊喜,他要让雌父一醒来就能看见漂亮的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