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可叹奈何 - 一眼百年,不再匆匆 - 谢楼南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第14章可叹奈何

第14章可叹奈何

说是客房,却占据了这一层别墅中最好的位置,落地窗外就是宽大的露天阳台,连浴室里也有超大号浴缸,完全就是主卧的规格。这下连见到顾清岚后,就完全放松了警惕性的路铭心都觉察到不对劲了。

先是自己被突然地安排了一部戏,然后又被老板勒令参加剧本讨论会,再然后顾清岚就像请君入瓮一般,在自家别墅里等她送上门,再漫不经心地建议她住下,最后打开了早就准备好的笼子等她进去。

后知后觉的路铭心总算知道回头去看身边的这个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清岚则淡淡地一笑,他笑时其实唇角挑起的弧度很浅,于是就给人一种温和却又古雅的感觉:“和你结婚的那个提议,我觉得可以考虑。既然你早晚要成为这里的女主人,那么提前准备下你的房间,也没有什么不对。”

路铭心这下才真的愕然了,她妈妈前不久是说过,顾清岚已经回国了,顾家也有那个意思,要她跟顾清岚找时间再见个面,看能不能处处朋友,如果相处好了考虑下结婚。

毕竟她过了二十五岁到了适婚年龄,娱乐圈又是个鱼龙混在的地方,她妈妈多少有点不放心,顾清岚又是知根知底的,不失为一个好女婿的人选。

可那也就是说说而已,这都什么年代了,哪里还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当时也就是那么一听,完全没当真。

她现在有自己的事业,经济也独立,在终身大事上,她认为自己还是有自主权的。

看她的神色越来越愕然,顾清岚就知道她心里想到了什么,他又温雅地一笑,话声不急不缓:“你如果不想结婚也无妨,但我希望你可以留在我身边……你如果需要我付出金钱代价的话,价码不会比任何向你开过价的人低。”

路铭心想了好一阵,也没想通,她应不应该甩给顾清岚一巴掌,然后告诉他,本小姐卖艺不卖身,你提这种要求是想干什么?

可她左看右看,也没能鼓起勇气对着顾清岚那张清俊儒雅的脸下手,毕竟这张脸怎么看怎么不像那种欺压民女的恶霸。更何况她手里还抱着一大摞书呢,有点累。

她有些哭笑不得:“那你倒说说看,我为什么放着好好的合法妻子不当,非要当被你金屋藏娇的女明星?”

顾清岚倒是又笑了下:“我想你也许会不想嫁给一个你不爱的人。”

路铭心又是一愣,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的语气太笃定,不是在说一种可能,也不是在说一种预期,类似于“假如你没有爱上我”这样的预测。

他就像在陈述一个事实,好像他早就知道她不爱他,并且未来也没有爱上他的可能。

然而即使如此……他还是愿意跟她结婚,甚至如果她不想嫁给他,他愿意退而求其次,只要一个留在他身边的承诺。

这种态度,怎么说呢?意外地退让,又意外地坚定。

因为他虽然表示了他们可以不结婚,但却又换了另一种方式,要求她跟自己产生某种关系和契约。

在顾清岚面前,路铭心一直觉得自己的智商不够用,现在就更搞不明白,只能叹了口气:“顾清岚,以你的条件,没必要让自己这么委屈的。”

顾清岚倒是又轻轻笑了,路铭心自诩是见惯了相貌顶尖的男人的人,也给他这轻淡无痕的一笑晃了神。

他笑完了,轻声说了句:“没事,我习惯了。”

顾清岚的双手,曾执妙笔绘丹青,也曾琴箫动天下。常有人说,他诗画双绝,琴棋俱精,有此才华,在如今的太平盛世中,本可以做一个富贵闲人,清名自来。

他却并不耽于此,科举场上,一步步自乡试会试考上来,他才名太盛,相府声威太煊赫,所以也很少有注意,他进了殿试那一年,是一甲三名,钦点的探花。

事后有好事者以为他必定是借了相府荫庇,才有这探花郎做,然而将同批次文章看过,那人久后才说:原来陛下是避了嫌的。

只有避嫌,才会将如此锦绣文章,点为第三,也因这文章实在挑不出任何错处的完美,才即使避嫌,也一定要给一个探花,才勉强不会失了偏颇。

后来他出仕,却又大出众人意料之外,去了兵部,再后来,他又去了西北前线。

有人说这是因为顾家想染指兵权,却又有人说,顾清岚在未去兵部前,就写过一本兵书,其中不乏独到之处。

此刻,在一片血色和刺耳沉闷的声响中,他右手的指骨断裂开来,这曾经描绘出千金难求的字画,弹奏出绕梁弦音的手,被扭曲成了一种怪异的形状。

李靳还未满意,因从头至尾,顾清岚没有发出一声呻吟,只是汗水浸透了白衣,紧咬的薄唇上也渗出鲜血。

他呵呵一笑,手中长刀再次出鞘,手起刀落,众人却只听到一声破开血肉的声响。

刀锋过处,顾清岚右手腕上,迅速渗出鲜血,再一刀落下,却是在他的右脚腕上。

两刀后,已将他手脚之筋尽数挑断,终于听到一声猝不及防的闷哼,李靳才略微裂开了嘴:“原来沐先生还没有哑嘛……”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眼前的人,几分快意里,更带几分狠戾:“本王是爱才之人,今日暂且先取了沐先生一手一脚,明日沐先生若是想通了点什么……本王再来取沐先生另一对手脚……顾先生可请尽快想清楚了!”

他说完,就再不停留,挥手带着亲兵走出营帐。

李靳离开后,竟然很快有军医提着药箱走进来,匆匆给顾清岚的伤口止血包扎,却也仅是草率包起来而已,至于他扭曲的指骨,则根本没有试图正骨。

顾清岚岂能不懂,李靳这番作态,是有威逼招降之意,若要招降,自然是苦头要给够,可又不会真的杀了他。

他想着,唇边就挽出一抹带了讥讽的笑容,这次却不是对他人的,而是带着不知深浅的自厌:

按说这样的手段,用在一般囚犯身上,恐怕是不会用过刑就给医治的,李靳会如此,也一定不是因为爱惜他,而是看他着实体弱,怕一不留神,稍加刑罚,他就真的死了。

即使身在敌营,也能让对方顾忌着他的身体,此等境地,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本就内俯受伤,又一日一夜不见水米,再失了气血,军医在他手脚上包扎时,他已经有些昏沉。

手腕指间还有脚腕处,也渐渐觉察不到疼痛,亦或是太痛,连他自己都分不清哪里在痛。

他微错开双目,就从那些污秽刑具的间隙里,看到帐篷上开出的小窗外,那一片明亮又遥远的天光。

今日应当是个晴好之日,那一角天空中,还能看到些微瓦蓝之色。他就这么愣愣地看了有那么一刻,才缓慢地闭上了眼睑。

那一直无力,却一直挺直着脊背的身躯,也逐渐脱力,悄无声息地向后软倒了下去,紧抿着再未发出任何声响的唇边,滑出一道鲜红的血痕,绵延不绝,迅速浸红地面。

空气都像停滞了下来,许久,才想起魏敬国的声音:“好戏,过!”

这一幕并不好拍,如果重拍,不管是化妆还是道具,都要重来一次,魏敬国向来要求又高,不满意的排上十几条都是常态。

好在不管是李靳的状态,还是顾清岚的节奏掌握,都恰到好处,他又多加了两个机位多角度去拍,才会一遍就过了。

随着魏敬国的声音,那边出了镜头后,就拿着一个大浴巾站在场外干着急的李靳,立刻就冲上去用毛巾把顾清岚的身体抱住了,再扶他坐起来。

顾清岚身上还有些血浆,地上又不少尘土,他也丝毫不介意,一边包还一边说:“这地上也太凉了,顾先生穿这么点,躺久了都要着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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