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53(入V一更)
深夜,华英中学幽黑的校园里,零零散散的手电筒发出微弱闪动的光芒,手持手电筒的警员们,几乎布满了整个校园。与此同时,一条条嗅觉灵敏的搜救犬在警员的拽拉下,也在找寻着褚奇的下落。
何庭夕和Zeoy则站在教学楼门口,放眼观望搜救情况。
“很显然,通过褚奇的行为可以判断,褚奇她们班是存在欺凌孤儿的现象的,所以同为孤儿的褚奇因着自我保护,便和强势的人为伍,一同欺负和她一样的弱者,以求自保。”Zeoy有些心急如焚地说。
比起Zeoy的心急如焚,何庭夕倒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但看Zeoy着急的样子,何庭夕便宽慰道:“放心,褚奇不会有事的。犯罪嫌疑人是故意留下线索的,以现在这个时间来看,他人早就已经离开了,而且他的报复肯定已经结束了。”
Zeoy明白,何庭夕口中所说的结束,是单指储奇的。
“我知道,可是……可是这样的经历一定会带给她不小的创伤,可她还是个孩子,不过和海晴一样大。”Zeoy说着,下了台阶,也要帮忙找寻。
何庭夕跟过去,拉住她:“你不许去。”
Zeoy头转身不转:“为什么?”
何庭夕双眸透着不安的幽光,说:“你确定你能接受得了那个画面?就算你能接受的了,那么我呢?”
见到何庭夕脸上的中伤,Zeoy不忍地垂眼看向别处。
何庭夕握住Zeoy的双肩,双眼闪动着紧张的幽光说:“Zeoy,褚奇和你不一样,不要为作恶的心怀不平。她在做那些事情的时候,她怎么不考虑许可的感受。”说着,他抿了抿嘴唇,后皱着眉头问,“你知道为什么是在这个校园里么?”
Zeoy点了点头。“知道,因为许可就是在这里饱受折磨的,所以许忠才会选择在这里……报复。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吧。”说完,Zeoy裹缩着身子,又不禁朝四维看去。
何庭夕见此,解开自己的衣扣,将Zeoy裹进自己的怀中。他在不情愿中,拿起电话,接通后对着电话另一头说:“问一下夏丹妮,她们是在哪里欺凌的许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褚奇应该就在那里。”
何庭夕挂掉电话,意识到Zeoy正在抬头看向他,他突然心头一紧。“其实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Zeoy的声音里并没有责怪。
何庭夕伤感地用下巴摩挲着Zeoy的脸颊,声音有些破碎地说:“你会觉得我可怕么?”
Zeoy摇摇头说:“不会,我理解你为什么这么做。可我希望你以后不要这样了,毕竟伤害我的不是她。”
何庭夕没有答应,而是将Zeoy搂的更紧了。
校园东北角,一树林的后头,有一处大概有一百多平方米的平房。这是以前的厕所,门有两个,男左女右,中间有墙隔开。
果然,褚奇是在这里被发现的。她躺在白色的瓷砖上,紧靠手电筒的光线根本看不清是死是活。搜救的警员急忙赶过去,蹲下去手轻搭在褚奇穿着校服的身上,唤道:“同学,你没事吧?醒醒……”
年轻的男警员没有直接将手放在她的鼻孔处,他似乎是愿意相信褚奇是活着的。而如何庭夕的推测,她果然没有死,只是在经历那些后,她便像是只受惊的小鹿,当她再听到男人的声音的时候,她即刻像是缺水的鱼儿,慌乱地动来动去,双眼满是惶恐。只是她的嘴被勒住,什么也叫不出来。当然,她的手脚同样也是被捆住的。
樊月见此急忙过去,一边握着她的手,一边无比温和道:“褚奇,没事了,坏人已经离开了,你现在安全了,别怕……”
樊月的声音令褚奇渐渐地平静下来,身体不再挣扎了。见此,樊月继续道:“那现在我伸手把你的绳子解开,放心,我是警察,有我们在,没有人会伤害你。”
褚奇听此,双眼在手电筒的照射下,呈现出对获救的渴望。她对樊月充满了信赖,并点了点头。
于是,樊月小心地地褚奇解开束缚,又将其慢慢地扶起来。褚奇因为被捆绑的太久,也因为身体有些冻僵了,便有些站立不住。见此,成均上前将褚奇横抱了起来。
被抱起的褚奇,仍然瑟瑟发抖,且一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如此,成均也大致猜到,褚奇身上都经历了什么。
褚奇的爸爸褚政匆忙赶到,直到见到褚政的时候,唤她名字的时候,褚奇才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并不顾一切地从成均怀中跳下来,冲到自己父亲的身上,放声痛哭起来。
褚政紧紧搂着自己的女儿,泪水也忍不住一颗一颗地掉了下来。曾越贤站在他们父女的身后,不免也哽咽起来。直到何庭夕朝他走过来,他才将一双噙泪的眼睛投向何庭夕,便不再透着感伤;那是种复杂的眼神,五味杂陈。
“你果然早就已经知道,你只是不肯。”曾越贤脸上不免带着怨责说,尤其是看到褚奇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其实我早看出来了,你虽然是个心理医生,在旁人面前冷漠理智,能做到完全客观;但只要一涉及到恬儿,你就像人格分裂了一样,呈现出不一样的你。”说完,他瞥眼看向何庭夕。
何庭夕一张冰冷的脸,否认说:“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厉害,我也确实是公司有事。”
曾越天质疑地看向他,说:“那么如果今天遭到不幸的是你的恬儿呢?只要是有心的人,都能看出恬儿是你弱点,难道你不怕别人会用恬儿来对付你么?”
听此,何庭夕即刻涨怒了起来,一副受到侵犯的样子。
他几乎是在切齿说:“我是不会让Zeoy再受到伤害的。”
“从我作为恬儿的主治医生开始,看你对她的眼神,我就知道她对你的重要性。不过,世事难料,除非恬儿能忘记一切,不然光是回忆就是她心里的一块炸弹。”他说着见何庭夕竟仅仅因为一番话,便有了慌乱,便为此后悔自己说重了话。
过了些许,当储奇被放到救护车上,医护人员在对她检查,Zeoy也不免过去守在储奇身边的时候,何庭夕看着他们突然问道:“越贤,你觉得什么是爱?”
曾越贤望向前方,语速轻缓地说:“你知道么,我妻子在世的时候,每次我对她说我爱你的时候,我都觉得爱这个字分量太重,我不知道我够不够格,因为很多时候,我们都是带着对对方的欲望说的。一对夫妻,浴火焚烧的相处阶段很受年龄限制,但没有激情就不爱了么?年老了,没了性就不再爱了么?那叫什么爱?所以我觉得,爱不等于激情。后来直到她得了重病,做化疗,头发掉光的时候,我情深地望着她,我看着她坚强的笑容,那一刻,我为我自己感到庆幸,因为在那一刻我真的知道即便她头发掉光,即便她容颜不再如从前,我依然爱她,我是真的爱她。其实我们人,能掌控的东西太少,但只要心不变,有些东西就会永存。”
这话令何庭夕的心像是被团团的火焰包围,即觉得温暖,又觉得处于险地。
凌晨,何庭夕正要回家,但他刚要上车,成均朝他走来。
“你不想知道褚奇都遭遇了什么么?”成均有些怅惘地说,他好像不是来问问题的,倒像是兴师问罪。
“不会有性侵,不会有烫伤,不会脸上挨拳头,不过光是看到些画面,被丢在那里,也会让她永生难忘的。”何庭夕不屑地说出这些话。
成均又走近些,压低声音说:“你觉得这些还不够么?”见何庭夕没有回答,成均咬了咬嘴唇后又说,“结案报告我不会写这些,但如果你还是有这样的心理障碍,我想,以后我不会再接受你的帮助了。要知道,不是人人都是许忠。”
过了些许,何庭夕不禁冷哼说:“你知道常常有人说,被欺负是成长的一部分。这话好像就是说,霸凌世界就像人人会长智齿一样,只是有的人幸运,智齿没有引发口腔问题,不用去看牙医;而有的人则不很幸,需要去看牙医,甚至会因此出现生命危险。但对于最坏的结果,大家都因为几率小的原因,往往觉得问题出现在当事人的身上。真是可笑。你知道么,你抱着褚奇出来的样子,差不多就是曾经,我救出Zeoy的样子。只是Zeoy没有那么幸运,她在医院昏迷了整整三天,就算清醒过来,身上也痛极了,好像随时会虚弱地死去。我细心呵护,谁都不放心,我要在旁一直看着,就那么地一直照顾,但即使是现在,她虽然活蹦乱跳了,我依然不放心,整颗心都悬着。”何庭夕说着,不禁看向车里已经熟睡的Zeoy,眼睛湿润了。
“没想到,一向感觉高冷示人的你,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成均哂笑道。后他又严肃道:“其实我对你说的话,又何尝不是对自己说的。说来你可能不信,我毕业就到了刑警队,什么样的案子我没见过,但这次是特别的。虽然目前凶手还没有抓到,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些怯于……面对他。”成均垂低着头,一副遮遮掩掩的样子说。
“那么你现在是在对一个心理医生进行倾述了?”
成均将脸憋向一旁。
何庭夕深呼一口气,后说:“这就是为什么每个孩子在十八岁前要有一位监护人,因为一切都是会有征兆的。但除了法定的监护人,你我又何尝不是以监护人的身份在工作,包括老师,包括社区工作者。可即便如此,谁也不能保证,明天就一定是太平的。但你要记住一点,你是个警察,你不能质疑社会的公平性,不然这对你来说可能会产生质的改变。说的简单一点,如果我跨越了这条线,那我很有可能会让一些人,为Zeoy的事情付上代价。”
“你会么?”
“你说呢?”何庭夕说着,带着一抹笑意上了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