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小展回家
小展紧紧跟随在母亲身后，恋恋不舍地离开了那美丽却又贫穷的江边村。
他们沿着崎岖不平的小路一路跋涉，汗水湿透了衣衫。
终于，他们来到了黄土岗小镇那冷冷清清的、又破又小的火车站。
站台上空落落的，只有几缕轻柔的微风轻轻拂过，扬起些许尘土和枯叶。
小展和母亲拖着沉重的步伐登上了一列开往樟树镇的火车，车轮缓缓转动，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带着他们踏上了回家的旅途。
在火车上，小展坐在靠窗的位置，身子微微前倾，望着窗外不断后退的风景，思绪万千。
过了一会儿，他的手指不自觉地在衣角摩挲了几下，忍不住从贴身的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掏出姚吉莉送给他的手帕看了起来。
那手帕上绣着的鸳鸯栩栩如生，针脚细密而精致，仿佛正亲昵地相互依偎着，在悄悄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柔情蜜意。
小展的母亲坐在一旁，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儿子，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温和而又带着几分调侃的笑容，带着几分慈爱打趣地说道：“小展，是不是想那女孩了？”
说心里话，小展的内心深处着实想念着姚吉莉，想念她那如春花绽放般纯真的笑容，想念她那如小鹿乱撞般羞涩的模样，想念她那轻柔如春风的话语。
但他那稚嫩的面庞瞬间泛起一丝红晕，不好意思承认这份思念，故意装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脑袋用力地左右摇着说：“不想！我只是闲着没事，随便掏出来看看！”
小展这点小心思又哪里能瞒得过母亲那双洞察一切的慧眼。
母亲看着他那副极力掩饰却又破绽百出、欲盖弥彰的模样，不禁抿嘴笑了起来，脸上的皱纹都仿佛带着几分温和的调侃。
她那明亮的眼睛里闪烁着慈爱与狡黠的光芒，微微扬起的嘴角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缓缓说道：“想就想呗，别不好意思承认！再说了，你都好意思当着妈的面大大方方、毫不迟疑地接那女孩的手帕了。”
“那是吉莉妹妹送给我留作纪念的，我有啥不好意思接？"小展眉头紧皱，双眼满是疑惑，着急地提高了音量问道。
“小展，那是那姑娘送你的定情之物，你接了人家姑娘的定情之物，就等于你和那姑娘私定终身了，那姑娘就是你的未婚妻了。”母亲一脸认真，目光中透着严肃，郑重其事地说道。
“那只是普通的手帕，怎么会是订情之物呢？”小展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地反驳道。
“那匹手帕上是不是有对鸳鸯？那对鸳鸯的中间是不是用红线绣了一颗小小的爱心？”母亲目光笃定，神色从容，语气平缓却又带着几分神秘，那微微眯起的双眸仿佛洞悉了一切般问道。
小展只知道手帕上绣有一对鸳鸯，之前压根未曾注意到鸳鸯的中间还用红线绣了一颗小小的爱心。
他现在听母亲这么一说，刹那间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惊愕之色，仿佛被一道惊雷击中。
他连忙又仔仔细细地捧着手帕查看起来。
果真，在那手帕上的那对鸳鸯的中间，用红线绣着一颗比黄豆还小的爱心。
那细密如丝的针脚，精致巧妙的绣工，每一处细节无不彰显着绣者的用心与深情。
小展万分惊讶，嘴巴微张，眼睛里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舌头仿佛打了结，结结巴巴地问母亲：“妈，吉莉妹妹送我手帕的时候，我见你站得老远的，你根本就没有办法看清楚手帕上的图案，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手帕上会有对鸳鸯的？又怎么知道这对鸳鸯的中间会有红线绣的一颗小小的爱心呢？”
母亲微微一笑，眼中透着过来人的睿智光芒，那目光仿佛能洞悉一切。
她语气温柔又带着几分感慨地说道：“傻孩子，妈虽然站得远，可那姑娘看你的眼神，眼神里面藏着的羞涩和深情，妈可是都尽收眼底了。还有她送出手帕时那满脸绯红又满怀期待的神情，妈也都看得清清楚楚。所以啊，妈心里跟明镜似的有数，知道那姑娘这是在送你订情之物。而在我们江边村，送对方有对鸳鸯的手帕那可是唯一的订情之物，这在江边村已经是家喻户晓、老少皆知的老传统啦。在江边村，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一旦爱上了某个人，他们就会满心欢喜地去买这种有对鸳鸯的手帕回来，然后一针一线，无比专注地亲自用红线在两只鸳鸯的中间绣上一颗小巧玲珑的爱心。绣好之后，怀着忐忑又激动的心情送给对方，羞涩地问对方喜不喜欢？如果对方不愿意，便会毫不犹豫地说不喜欢，果断拒绝接手帕。可如果对方说喜欢，并欣然接过了手帕，那就是接了对方的爱心，意味着和对方私订终身了。”
小展听了母亲的话，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低头看着手中的手帕，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直跳。
“小展啊，你接了那姑娘的手帕，就得忠实地履行这份承诺。你可要知道，你接了那姑娘的手帕，你就要在那姑娘十六岁那年之前，热热闹闹、风风光光地把那姑娘娶进咱们家来，这可是我们江边村世世代代沿袭下来，雷打不动的规矩啊。小展，你在江边村呆了都有一年半了，应该听人说过这个传承已久的规矩了吧？平日里村里头那些长辈们聚在村口那棵大桃树下闲聊时应该没少提及。不管谁家的小伙接了姑娘的手帕，都得按时把人家姑娘娶进门，这是咱们村多少年的老传统了，绝不能坏了规矩。”小展的母亲一脸严肃地说道，“我们江边村的人都是重情重义，信守承诺，严守规矩的人。这规矩可不能在你这儿破了呀。”
“可是，我真不知道江边村有这个规矩！”小展瞪大了眼睛，满脸的茫然，因为他还真不知江边村有这个规矩，所以便老老实实地如实说道。
“那就糟了，妈还以为你知道呢，还以为你真想以后娶那姑娘呢。你把手帕给妈，妈那天抽空赶回去把手帕还给那姑娘，免得那姑娘白白地等你，浪费了自己的青春。咱们不能误了人家的终身大事。”小展的母亲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担忧，语气急切又焦虑地说道。
“不给！"小展猛地一转身，动作敏捷得如同一只护食的小兽，迅速把手帕紧紧地藏回自己的口袋里。
说心里话，他其实早就打心底深深地喜欢上了姚吉莉，当他得知姚吉莉送他的手帕竟然是定情之物时，他的心里瞬间像灌了蜜似的，那股甜滋滋的滋味从心底一直蔓延到全身，仿佛每一个毛孔都在欢快地呼吸着幸福。
他的脸瞬间羞得像熟透的苹果，一直红到了脖子根。
他低垂着头，目光闪烁，根本不敢直视母亲的目光，却用无比坚定的语气对母亲说:“我喜欢她，我长大了一定娶她！”
“总算承认了！”小展的母亲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的眼角笑出了细细的皱纹，眼神中满是慈爱与欣慰，“小展，可不许失信人家姑娘哟！这可是关乎人家姑娘一辈子的幸福，你得拿出男子汉的担当来。”
“我不会失信她的，我一定会娶她的。”小展挺起胸膛，目光无比坚定，郑重地发誓道。
他那神情庄重严肃，仿佛在立下一份永恒的誓言，不容有丝毫的违背。
母亲点了点头，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好儿子，妈相信你。那从现在起，你可得更加努力上进，为你们的未来好好打拼。”
小展用力地点了点头，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从今以后一定要努力学习，争取将来考个名牌大学，让吉莉妹妹嫁给自己能过上最幸福最美好的生活。
他转头看着车窗外，望着窗外远处的风景，仿佛看到了他们美好的未来在向他招手。
火车宛如一道划破黑暗的耀眼闪电，风驰电掣般地向前疯狂飞奔。那巨大的车轮急速转动，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仿佛在向世界宣告它的一往无前。
小展再一次难以抑制内心的冲动，颤抖着双手从口袋里掏出了吉莉妹妹送给他的那方手帕看了起来。
这一次，他看得是那样如痴如醉，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已消失不见，整个人像是坠入了一个充满梦幻的世界，身体里的血液好似燃烧的烈火，疯狂地沸腾着。
他的眼睛眨也不眨，瞳孔中只有那方手帕，神情沉醉到了极点。
看着看着，他竟全然不顾母亲就在身旁，忍不住饱含着无尽的深情，用微微颤抖的声音念起了他在那本《付昌华诗集》里读过的一首名为《可爱的女孩》的诗来：
《可爱的女孩》
可爱的女孩，
你真的很美，
你眼眸似清澈的湖水，
藏着星辰与梦的色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