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赔偿
陈大春见势不妙，心急如焚地赶忙上前打圆场，脸上堆满了讨好与无奈的神情：“小晓啊，大娘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你受了委屈。
可现如今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咱们总归得琢磨出个妥善的解决法子来，总不能就这么一直僵持着，跟两只斗红了眼的公鸡似的，对谁都没好处呀。”
她微微顿了顿，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说，“你看这样成不成，让王梅子不光得当着咱们全村男女老少的面，恭恭敬敬、诚心诚意地赔礼道歉，还得仔仔细细地检讨自己的过错。
这还不算完，她还得在村里那显眼得不能再显眼的公告栏上张贴检讨书，还必须得贴满一个月，让大家伙儿都能瞧得真真儿的，时刻提醒她自己都干的那些啥糊涂事儿。”
林小晓在心底暗自思忖，这又是那种不痛不痒、浮于表面的惩罚方式罢了。
这种所谓的惩戒，顶多也就是让王梅子在村子里一时之间面子上挂不住，失了些颜面，可对她而言，实际上根本算不得什么实质性的损失。
就她那性子，怕是不会有半分悔改之意，指不定日后还会变本加厉，继续添油加醋地胡编乱造。
毕竟她之前就有过类似的劣迹，因为乱说话，被人寻到家里狠狠地揍了一顿，可即便如此，她那爱嚼舌根的毛病依旧是外甥打灯笼——照旧（舅）。
林小晓眉头紧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她心里明白，若只是这般轻描淡写地处理，王梅子绝对不会长记性，非得给她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不可。
可要是直接把她送去劳改几年，村子里那些本就爱说长道短的人，肯定又会在背后叽叽喳喳，说自己不近人情，做事太绝，思来想去，林小晓觉得，无论如何，必须得让王梅子大出血一笔。
片刻之后，林小晓缓缓抬起头，眼神中透着坚定与决然：“王婶子不是口口声声说要赔偿吗？那好，我也要赔偿，之前大娘说的那些条件一个都不能少。
除此之外，她还必须赔付我的精神损失费，而且，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往后只要还有跟我有关的流言蜚语，不管是不是从她嘴里传出来的，我都会直接去找她算账，绝不姑息！”
王梅子还想要说些什么，但被身边眼疾手快的陈大春给拦住了。
王梅子气得嘴唇都在微微颤抖，眼睛里满是不甘与愤懑，却又被陈大春紧紧拽住胳膊，只能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陈大春深知此刻若再让王梅子胡言乱语，局面必然会更加难以收拾。
她虽然不太理解精神损失费是什么意思，但是赔偿这两个字她还是知道的，也明白这意味着王梅子要实实在在地掏出一笔钱来，这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可以可以，就是你觉得多少合适呀。”陈大春小心翼翼地问道，眼神中却透着一丝无奈和为难。
毕竟在这个并不富裕的村子里，现在家家户户也没多少钱，让人拿钱出来那无疑是从他们本就不宽裕的生活里割肉，可事已至此，似乎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了，不然这件事情儿可就不会这么简单地收场了。
关于赔偿究竟该是多少钱的事儿，这种话，林小晓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率先说出口的。
她主动提及赔偿金额，难免会落人口实，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她借机敛财或是得理不饶人。
林小晓闻言，眼睛微微眯起一条缝，那原本因愤怒而紧绷的神情瞬间松弛下来，全然没有了之前的生气与愤怒，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看似轻松慵懒的姿态。
她不紧不慢地开口，语气宛如一阵轻柔的微风拂过，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力：“这就要看王婶子是想要去大西北改造还是怎么样了……”
那声音轻飘飘地在空气中回荡，却似一颗重磅炸弹，在众人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陈大春原本打的如意算盘，不过是想先试探一下林小晓的口风，看看她究竟打算索要多少赔偿。
在陈大春的设想里，只要林小晓不是狮子大开口，提出一个让人为难的天价数字，那这事儿便还有转圜的余地，万事都好商量。
可她万万没想到，林小晓竟如此聪慧狡黠，直接把这个棘手的问题原封不动地抛了回去，让她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此时的王梅子，早已没了先前的嚣张气焰。她像一只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地站在那里，嘴唇微微颤抖，脑海中不断回响着关于大西北劳改的种种可怕传闻，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灵魂，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陈大春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犹如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她深知自己若是她贸然说出一个赔偿数字，无论偏向哪一方，都必然会引发另一方的不满。
若偏向林小晓这边，王梅子定会觉得她胳膊肘往外拐，偏袒他人；可若偏向王梅子，林小晓一家又怎会轻易善罢甘休？
这两边就如同天平的两端，稍有不慎，便会引发一场新的风波。
然而，如果这件事处理不好，王梅子可就真的要等着被关去大西北劳改了。
虽说这事儿说到底，本与她陈大春并无太过直接的利害关系，可她毕竟身为村子里的妇女主任。
陈大春的目光在王梅子和林小晓一家之间来回游移，最终，她深深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饱含着无奈与疲惫。
她缓缓地看向王梅子，眼神中带着一丝催促与逼迫：“王梅子，你自己说吧，你是想赔钱还是去大西北。”
王梅子此时的脑子早已乱成了一锅粥，里面全是“不要大西北，不要去大西北”的强烈念头。
当听到陈大春如此直白的询问时，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我不要去大西北，我不要去公安。”那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与惊恐，在寂静的院子里显得格外刺耳，也彻底将她此刻的狼狈与无助暴露无遗。
陈大春听了王梅子的回应，心里自是明了她的意思。
在这个年代，大西北意味着艰苦与未知，是人人都避之不及的地方，谁会甘愿前往呢？如此一来，当下亟待解决的关键问题就成了确定王梅子该赔偿多少钱才合适。
这个坏人她不想当，林小晓她们也不想当。
思绪流转间，陈大春不禁仔细打量起眼前的林小晓。不知为何，她突然感觉此刻的林小晓与自己记忆中的那个女孩有些不同了。
往昔的林小晓总是怯懦温顺，而如今站在面前的她，多了几分坚毅与果敢。
不过再一寻思，这倒也在情理之中，毕竟这姑娘可是刚从鬼门关走过一遭的人，经历了如此重大的生死考验，有些改变实属正常。
陈大春将目光重新投向王梅子，神色凝重地说道：“那你说吧，你打算怎么去补偿小晓？正好咱们大家都在这里，也能给你们做个见证。”
王梅子听到这话，面露难色，眼神中满是犹豫与不安，嗫嚅着开口：“我家目前也没多少钱，我这一时半会儿的确实拿不出那么多。”
她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几乎微不可闻。
她的头低得快要埋进胸口，根本不敢看向林小晓所在的方向，只是小声嘟囔着：“一百块行吗？”那声音小得就如同蚊子嗡嗡一般，站在旁边的陈大春都没能听清楚。
声音小的跟蚊子嗡嗡似得，连站在旁边的陈大春都没听清楚。
“多少？”陈大春不得不提高嗓音追问了一句。
“一百块。”王梅子这次提高了些许音量，但仍显得底气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