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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晚赶鸭兔

五月份要参加论文答辩,三月份家里那人终于出门,开心耳才获得可以平心静气坐下来翻阅的时机。

开题报告就是一个拿捏,由《高老头》到《驴皮记》,风马牛不相及的一个大转折。连续翻阅两遍,总算对故事情节有了一个大概。那张让人匪夷所思的驴皮,仿佛虚幻于生活之外,又仿佛真实于生活之中。

开心耳村子里,据说就有个白兔精。开心耳的奶奶常常说起,村子里谁见过,后来又如何了。有天下午又说起关于白兔精的一些见闻,开心耳弟弟从外面玩耍回来,进门听到,便随口嚷了句:“那干嘛不打死他呢?”

“罪过!罪过!小孩子知道些什么?”开心耳奶奶立马制止弟弟道。

夏天,一个不让人安分的季节。各种生物也不安分,青蛙鼓噪,黄鳝夜食。躲了一天的大太阳,都想趁着夜色找一点行生。

男孩钓黄鳝,女孩抓青蛙,夏天的夜晚,农村里的小孩子,都有自己的乐子。

一根绣花针,细尼龙绳齐腰系扣牢,穿上蚯蚓,就是黄鳝钓了。晚上,带着上了饵的钓子,来到水田的田埂上,悄悄放入田埂沿的畦沟,拗段芦柴做个桩,将另一端尼龙绳拴住,放那静候黄鳝夜游来哺食。村子里男孩都有自己自制的黄鳝钓,也都有自己的独特记号,也都有各自的领地,很少篡位,白天还要聚在一起讨论电视剧呢。

放了钓的男孩,又随手拽了把青草扔下,方便自己的寻找。然后没事人一样,找小伙伴嗨去了。看电视剧也好,斗地主也好,吹牛皮也好,男孩的心思全在那几个放下去的钓上。终于散会,男孩迫不及待去检查一下有没有上钩的黄鳝。要不怎么一觉睡到天亮?

开心耳的弟弟,兴致冲冲跑去收黄鳝,不一会儿,惊魂未定跑回家来。家里人也都没在意,毕竟那时候的男孩女孩都是这么野在外面惯了的。

第二天,弟弟告诉大姐,说昨晚他去收黄鳝,吓得半死,他真的看见白兔精了,好唬人。并且将当时情景向大姐描述了一个大概。

开心耳没有听到具体描述,只知道那东西就在村后秧苗田的田埂边上。

端午节前,弟弟生病了。开始以为一般感冒,开了药吊了水,无济于事,躺在竹床上不吃不喝不声不响足足三四天。后来一个年轻护士提示医生,瞧这症状,是不是脑膜炎呀?接着转院,去县医院住院。晚上直至第二天八点多,弟弟一直昏迷不醒,病床边,开心耳的父亲一直在偷偷流泪。

弟弟总算康复出院了,白兔精却已植根于开心耳的脑海。犹如《驴皮记》里主人公“拉菲尔”惶恐不安又无法摆脱的那张魔幻驴皮。

开心耳开始忌白,白兔,白鼠,白猫,白狗,逢白好像就是精的幻化。

夏天的傍晚,一只老鼠趴在开心耳家屋子北墙上,邻居们在那嘀咕,“这只老鼠本事大,飞檐走壁了。”

“白鼠么,还是只白鼠!”另一邻居强调。

开心耳听到,跑去一看,真的一只白鼠趴在北墙屋沿下,也许说话声音打扰了它,忽然间“窸窸窣窣”几下,一下钻去哪里就没影了。开心耳心里很是不爽,转念一想,无冤无仇,我一没骂二没赶,与我何干呢?

赢家山三间正屋,出大门朝西是一条小道,园门进来的大道也在那边与小道会合。出大门朝东,是一个场坪。场坪上长着几棵高低粗细各不相同的楝树。树下有一张旧八仙桌,桌边几条旧长凳。夏天,到赢家山这边来干活的村里人,干活累了,就到园子里来歇歇脚。

爷爷看山的日子里,奶奶也常住山上。夏天,奶奶起早烧一大锅开水,大塘瓷脸盆放把茶叶,舀上满满一盆开水,端到桌子上,任其凉透,等下好给歇脚的村里人解渴。

夏天天热,大家都赶早,趁上午安排要干的农活,下午休息,傍晚就近锄草种豆。九、十点钟,农人们相继进园歇脚。一杯茶在手,大家就留不下话了。东村西庄,哪家娶了亲,哪家老了人;家里家外,哪个喂了猪,哪个衬了时。

正是梨子上市时节,五斤、十斤,有些农人也趁休息,称一些梨。好歹进了山,多少带点,也不空手了。

开心耳只有晚上乘凉的时候,才能看到爷爷。有些耐不住寂寞的农人,三四结伴,晚上还上山来消磨时间,爷爷就坐在那儿,陪他们唠嗑。没人上山,爷爷就鼓捣他那架全是杂音的收音机。

歇脚的人散了,园子一下安静了。爷爷气呼呼来了,手里托举着草帽、上衣、裤子、手表等。

"怎么啦?"奶奶见势不妙,慌忙走上来问。

”怎么啦,天天到我这来喝茶歇脚,走的时候还要不干不净。”爷爷气恼着骂道。

平时慈眉善目的爷爷,看来今天确实火了。

”摘个双把,全当解渴,我也能理解,看到还不是没看到,竟然脱衣服来装。”爷爷气呼呼将手里衣服帽子扔到桌上。

原来这些歇脚的人,趁出园都会顺手摘几个梨的,以前只是徒手摘取,爷爷看到也当没看到,任由他们摘吧,天热巴巴,干活也不容易。今天不知谁出的主意,有扎起袖口装梨的,有扎起裤腿来装的……冷不防,爷爷一声放下,都是村里人,被抓了现,落不下面子,全扔下跑了。

夏天温度高,庄稼借助阳光,长得郁郁葱葱,生机勃勃。没遇旱的黄豆,更是一片葱茏,枝繁叶茂。山里的兔子也就惦记上了,一畦一晚上就被破坏半畦,枝叶全无,啃咬得基本只剩桩桩头了。这还了得,照这速度,亩把地黄豆,全帮兔子种的了。

吃过晚饭,奶奶端个长凳,让开心耳姐弟拿上铁皮粪箕,洗衣棒,一行人,向着黄豆地出发。

“都别大声嚷嚷,等下听好了,兔子吃黄豆时,就敲粪箕。”快到黄豆地时,奶奶叮嘱道。

长凳地埂上放平,大家默声默气,都在伺候着那兔儿的光顾。

月亮好奇的云朵里探出头来,也奇怪这祖孙们的勾当。

四野静悄,小虫儿自顾唱着它们自己的歌。晚风习习吹来,‘’簌簌簌,沙沙沙”周边的庄稼俯身相迎。山里的晚风,吹在身上,凉意自觉。

待了好半天,也没等到兔子来吃黄豆,可能今晚兔子睡过头,忘记出洞了。“嘡——嘡嘡,嘡——嘡嘡”,响亮的敲击在山空里回荡,就是兔子精应该也吓得落色。形式上这么敲了几趟粪箕,开心耳一行人打马回转。

山里的夜晚静悄悄,稍微的风吹草动都会令人毛骨悚然。开心耳紧随奶奶,生怕掉队,更怕草丛里忽然窜出一只兔来。

下乡看电影的爷爷也正好回来,开心耳如释重负,轻轻吐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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