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斤大西瓜
未丫头正在换牙,一笑就露出两颗缺失的门牙。可是未丫头喜欢笑,动不动就是“嘻嘻嘻”咧嘴一笑,笑得天真灿烂,犹如含笑花盛开。
父亲很忙,开心耳都不知道父亲去哪了。伯父母,哥哥,白天老早就下田,家里只留未丫头与开心耳。
早晨起来洗衣服,将中午做饭的米和菜洗好,等伯母回家做饭,是未丫头每天要完成的任务。
一个木头脚盆往大门口青石板上一放,调好水温,衣服浸泡进去,随手抓起一件,不分领口袖子的那么两手胡乱搓洗几下,木头伴桶里一扔,一件衣服就洗好了。
伯母的衣服,田里干活出汗,肩头,胳膊圈处,明显黄色汗渍,开心耳想再搓洗搓洗,未丫头只当没看见。
衣服洗好,未丫头让开心耳站边上一点,脚盆一掀,脏水就地一倒,两个人就带上要洗的,去水埠头清洗衣服。
经过歪歪曲曲一条村里的青石巷,来到村西北边的沟汊。村里的妇女都来这里盥洗,水埠头也就显得拥挤。
“未丫头,到这里来,我妥了。”有妇女眼尖,看见未丫头与开心耳,忙招呼道。
“继父还在么?”另一个妇女边漂洗衣服边抬头看着开心耳问。
“嗯,在哇。”未丫头自己站在水里,让开心耳站上面一点,好拎着菜篮淘箕,下面根本没空隙放置。
未丫头清洗衣服也很快,棒槌敲几下,水里来回摆动摆动,三下五除二,一拧,桶里一扔,妥了。
衣服洗好,将伴桶送上来放置下,让开心耳扶着点,小心碰倒。又接过去开心耳手里的菜篮淘箕,重新下到水里淘米洗菜。
一会儿就已洗好,开心耳还提菜篮淘箕,未丫头提衣服,两人说说笑笑往家走。回去衣服晾一下,就没事了,接着就是串门或玩石子游戏。
阳光朗照的上午,伯母,父亲,未丫头,开心耳一众人,要去未丫头的同年婶家。
一路上,伯母与父亲聊着同年两家,这么些年来的一些过往交集。未丫头与开心耳,一忽儿前,一忽儿后的嬉笑跟随着。
同年婶家在“红杨树”,离未丫头家离得不远。一路上,开心耳一直好奇,杨树有红色的吗?为什么叫红杨树村呢?开心耳只在心里寻思,绝对不会问大人。
同年婶家见到开心耳父亲等一众人的到来,喜不自禁,立马热情招呼起来。未丫头常来,一点也不生分,一进门板凳没捂热,就领着开心耳登上了一个大平顶。
平顶上分散放置着小十个塑料蛇皮袋,从已经解开的袋口,可以看到里面颗粒饱满的红润润小麦子。
未丫头不管三七二十一,双手扣住蛇皮袋底,“哼哧哼哧”拖住就往后倒退着走,麦子顺着袋口,均匀铺洒在了光滑的水泥平顶上。开心耳在未丫头的示范下,也如此这般的效仿着铺洒起麦子。
上午已经开始示威的太阳,无遮无挡径直射到平顶上,两个人比赛一样,也不顾及嘀嗒直往下流的汗水,硬是蛮干,将小十个蛇皮袋里的麦子,不仅均匀倒了出来,还找到一把木锨,将麦子摊开得均匀又平整。
两人下来邀功,才知道原来还不是同年婶家的,而是邻居家担来预备铺嗮的。
放暑假,同年婶家的孩子也都在家,又来了未丫头与开心耳,家里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平顶上下要经过一个大房间,大房间宽阔敞亮,房间里放有一张大竹床。有个唤作“木”的端庄漂亮的大姐姐,看见未丫头与开心耳经过时,微微点头笑了一下。大姐姐个子高大,一条乌黑的大辫子直垂腰际。
吃饭就像鱼上水,大人已是满满一桌。小孩子厨房里,自己找碗找筷,自己挑喜欢的菜夹一些,各找地方或蹲或站着,口里吃饭了,嘴巴还要叽叽喳喳个不停。
饭后,坐下来聊天时,同年婶就说起了木姑娘。
“我家木姑娘,一生下来就跟小猫崽一般大小。二斤一两,抱都不够抱,只得一只手托着。那时真的担心带不大,又不敢让她父母带着睡,日夜都是我带着,谁料想能长得这么人高马大的。”同年婶的女儿是招的亲,被唤作奶奶的同年婶相当于是外婆。
“不容易,不容易,那时带木姑娘着实吃了苦。”同坐着的不免附和着。
开心耳怎么也不能将刚刚和自己打过招呼的,身材高挑,落落大方的木姑娘与同年婶口里的小猫崽一般大小的婴儿联系起来。生命有时候真的好神奇!
同年婶一边坐着陪众人聊天,一边又打探女婿有没有田里摘西瓜去。
“去了,饭后就去的。”灶屋里收拾碗筷的女儿高声回答着。
开心耳在房间里的竹床上,就听到堂屋里关于西瓜的高谈阔论。
“呦呵,这个西瓜比冬瓜还大,拿杆秤来称称,看有二十斤没有。”
秤拿来后一称,竟然有二十四斤。摘了个二十四斤大西瓜的消息,一下也传到了屋里的各个角落。
那时的西瓜,都是农家自己养猪的猪粪,一担一担担进田里,倒在西瓜畦上,掺和进泥土,方便瓜藤放蔓自行吸收。是真正有机肥料培育,自然生成长大,吃起来也就津津有味,倍觉甘甜。
同年婶的女儿端来半边西瓜给开心耳,上面插着把调羹。西瓜太重,根本端不动,只能放置竹床上,拿调羹挖着吃。
西瓜外壳纹路清晰,肉囊红艳紧实,一看,就是料头很足的西瓜。挖一块放入口里,囊肉脆而不蔫,舌生甘甜,入口即化,汁液丰富。
大西瓜太好吃了,开心耳挖几块肉囊,舀几口汁液,吃得是一个美滋滋。这么大口大口吃着,忽然间开心耳直感到肚皮发胀,口里想吃,肚子不争气,装不下了。又挖下几块肉囊后,开心耳着实撑得慌,只得用劲将西瓜连调羹端到了厨房。放哪里呢?开心耳看见碗橱的下面格里有空隙,就强勉放了进去。
开心耳放进去时,还有些舍不得,想着尿几泡尿后,还来端去吃。后来玩着玩着,早忘了西瓜的事。
大人碗橱里发现了西瓜后,很是惋惜,
“这么大的西瓜,可惜没吃完,好好的就这么浪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