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里金华盛开星夜钟声都无
茫茫大山亦时无常,
棋海飞棋来落有序!
此间界年朝法无考。
王曰:“士权商财,二择其一,卿当以为?”
有道是:“缘聚了!大桌满人!”
“何小旦说书喽!”
说书人不过二十来岁,正是年轻盛颜,却穿的一件蓝白衫,还是一件白蓝衫,真色早已不见。手上一把古黑的铁扇,看来是锈迹斑斑,灵用不灵用,始终在说书人手中,是个宝贝。
八个月前,一张海告:“岁寒有三友,贤名松竹梅!以我荼芙之名,今我睦和学与微州城州学同邀天下群士相聚直伏山以文会友,与松竹梅为要共一场三友文会。文会举三贤,赠君子三宝原玉一枚,薄绿杯一对,玲珑巧冠一只,又另摆红宴,联绝对!与众笑谈!”海告一出,几乎轰动,一夜之间,满城爱好风雅的或文人、书生莫不是知情,不出半月,消息便传遍了南北。更有坊间多传:“此乃四城第一才女招亲之告,荼芙是谁?荼芙是四城第一才女,公认的第一,听说其幼童时期,被笑问一时狂傲情真竟说出:嫁与天下第一人!这样话来!小小稚言,可见其品性高洁!”“近几年来,朝廷每年科举,选拔的人才中有大半来自睦和学,是以睦和名声日渐高升,外界自然也跟着敬重起来。”
在这之前,四城第一才女名声在外早已是外界对睦和各式向往倾慕。如今,这海告一出,原来以文会友本是文者读书人间酷爱的一件雅玩之事,它如以武会友一样,舌战中不打不相识。此番,更不知有多少同道中人期待着与睦和的这场三友文会。非仅此,睦和同微州城州学办的这场三友文会,它出现空前带了一场盛会。这盛会受万众瞩目!不少的豪富紫贵之家,或是小小名望之辈,大商贾,官员,山下平常人家,都赶来旁看,远道而来的更是带着一家夫人孩子,使得直伏山人集顶了,而睦和这个大学园也一一从容接下。
睦和学坐微州城直伏山上,近年来声名鹊起,为邻城八方州学推为第一。直伏山山体独秀,奇名闻世。
睦和学,先见是:“睦得万卷书理达通天倒海终一出门,和到言行四方记是非黑白莫变颠倒。”再见,一半人高石墩坐着日晷,也有小字,“山水养人,草木育人,成在半山,学与盛世。”这外而内,大为前后两处,前处又学堂,学舍,三大处;供夫子,学子学习作息。后是后府,茶园。凡宾客来睦和皆住后府,有睦和师长亲自接待。后府是师长的安家之所,一般学子们是不轻易来的。
说睦和的学子舍处,此时到三友文会已迫在眉睫,但学里总有几个人总爱在这么关键时刻惹出各样是非!睦和学里也是一样!不能幸免。
“哟,乔飞,你这钱袋可真别致,真好看,你不是说你们家没人了吗?这谁做的?啊?”与钱袋并榻头是两套叠齐的学服,两幅字画。听这欠收拾的口气,必是罗元。
罗元是睦和三夫子的独子,睦和一共六十三位夫子,唯这三夫子最好性子,是以深受爱戴。也许,父待子苛,罗元对自己的这位父亲满心敬畏。在三夫子面前,罗元便是正派小书生,一离了,本性皆露。罗元嚷着乔飞放在心头之物,说也就罢了,竟还动上了手,直接抢了乔飞钱袋,举在高高上。那是一个极精绣钱袋,清新淡雅,用的兰花色线,绣的喜得连科,可见做这个钱袋人的用心,正相配了得这个的少年郎!
乔飞原伏小案专心抄默,罗元这么要闹,哪里允许放肆!当即,就要把钱袋夺回。罗元不给,两人围着屋里追闹一圈。“罗元,你别动,你放下。”
屋里五张榻,每张榻前都有一张小案,上面多少放有学子的纸墨,书文,更有两个学子,一个正练着书法,一个正做着注解,也被动参与到这二人大战中间。虽是一小会,那书法都变了样,那注解更是狂花了一笔,惹得人怒,一个大叫:“罗元,”一个破骂:“罗疯子,闹好了没有?”这还有一张桌,在进门口那儿,特别安静,也十分安立,也有一个学子坐在那,坐的端,手捧书文,脸上十足的认真和仔细,一点儿不受打搅。对于罗元的各种意外,这人向来是受之不惊。
追闹一番罗元才罢了手,停在一高处,大喝一声:“好了,给你。”乔飞接住又坐回小案来待继续抄默,忽并道:“这是我邻家的姐姐做给我的,你们可不许乱拿。”如下命令一样,下给了罗元同屋里人。
罗元方从榻上下来坐乔飞榻上,依不饶道:“呵,邻家的姐姐?漂不漂亮?”
乔飞一脸防范:“你嘴里又想使什么坏,她有亲的。”看乔飞一脸紧张,罗元心满意足。
在夫子眼中乔飞不算出尖也算也可,在学子中间乔飞于爱玩者不厌,于爱学者不嫌,倒不是乔飞自来圆滑,是乔飞真诚也勤勉。这样人儿,时不时叫罗元爱逗上一出成平日里取乐最有趣的一个。
“有亲了?什么人家?”写书法的停下笔来问道。
“萧周问的。”罗元生出满脸无辜,直指萧周。却不知为何,此时却怕惹恼了乔飞。仿佛在萧周问时,罗元好像看到乔飞自己都未察觉的一闪而逝的阴云。“萧周好不知趣!”罗元暗里骂道。为何这样,罗元不知。罗元虽爱玩笑取乐但心地纯良,罗元的玩笑从未叫人真到难堪!
乔飞似打抱不平:“什么人家不知,我又没见过,听是门当户对的,不过提来就气,说好的,是姐姐十五岁时就来迎娶,这都过了一年了,他们家早下了聘,姐姐这里又不能接别人的亲,他们家人又没了踪影,哼,等将来,我考中状元,必要替姐姐出这口气!”
萧周诚恳,人小胆小好贪玩,最是义气:“那好,要是我中状元,我也来帮你出这口气。”
罗元替屋里人算齐,也道:“哎?状元只有一个,我中了状元,到时候你们进士都跟着我,由我带你们一起去出这口气。”
乔飞哪可置信:“你?你规矩都没学齐,要是尚言还差不多。”说话一眼看去那边独坐一桌之人。
尚言答了一句:“这可不一定,或许予阳?他有个好哥哥,又是真正的书香子弟。”几字话尚言说来,相与几人慢了许些,但听来却如律乐一般极舒服。
罗元欠收拾的口吻又来,过去着:“是啊,这个注解,就是你哥专门让做的吧!还是从我爹那儿直接借来的,予阳,你就跟宠宝似的,这么大人还处处被看着。”罗元这回欠收拾说的非常有味儿,硬是生生活把予阳说成好似一个小女儿家似的,处处被看着犹有娇护之意。
这无疑叫予阳有些恼,当即断止:“说什么呢你?”不料满屋子都笑。
外面,天很好。草木叶青,晴和无风。
尚言从不轻易大笑,只笑在脸上无声,任何时都这样。萧周笑来倒声没多大,捂着肚子,很快的便笑去了,笑净了。罗元大肆笑,声清未达洪亮,不到癫狂。乔飞向来温笑,偶有笑出轻声,却仍衡君子之态。予阳此刻仍是恼红了脸,少年的面子总是要薄,少年的心也总是很嫩,少年的羞态也是最满。若可以此时予阳也跟着笑两声,然后学着罗元的话叫罗元找洞去,叫众人再多笑一阵,叫不见轻易大笑的尚言放肆一回,叫乔飞笑来不顾一切,便是丢掉君子之态又何妨?人在时,就该狂笑。哪至以后,想到这一回,竟止不住的泪如雨下!
予阳并非一个规矩少年,相反他从没有安分过,他一惯来做过的出格事太多。
但也同样,罗元是三夫子的降中物,降予阳的,便是他哥。
予阳对他哥也是又敬又服,这让他每次被说到他哥时,都自发的本能堵塞。从而使他面上形态既惹人好笑,又惹人忍不住暗里直喊怜乎!众人都知予阳姓李,李家世代生长江宁城,早些年家中有人做了大官,后来落没留下藏书几万,是以尚言说道,李予阳是真正的书香子弟。李予阳父亲李仁善才德兼备也是当今世上少有的能士之一,平时修身养性从不张宣,为人也谦。现在为江宁城县官,这官来得也有些渊源。外公风田牙是大商,已故。母亲风秋美明达事理,通晓词律,终福寿浅。风田牙生年想膝下二女无丁,故要大女婿入赘家门,只在侍奉不在延姓。
正当屋子里笑意浓甚,门外闯进来一人,脸色惨白,身躯微颤,似在极力抑制,屋里少年并未注意起这不样征兆。大伙儿,尤其罗元更是上来打趣:“方礼,你是真弱体质,这么点路去了那么久回来还带这么大喘气儿?脸都煞白。你呀,确该多去常大夫那儿,多补调养!还能讨教些药理,又能多见常蕙姐姐。”
“怎么样了?”是乔飞急切的关问随后到来。
方礼一进门,屋里人皆围了过来。
尚言也起来道:“别听他胡说,你去看金桥,他怎么样了?”
方礼张开嘴,顿了一会,才恍若神来:“噢,没事。”再不说更多了。
屋里人都松了口气,罗元道:“没事最好,我就说嘛!跟我们一块蹴鞠,怎么可能被予阳的
一个鞠球打中心怀就倒的?是他自己本身生病的吧?”
乔飞跟着想道:“他本身心中就有些郁闷,蹴鞠玩开心时身累,都怪我!没事带他打什么蹴鞠?”说话中捶了一下桌子,桌子闷哼,乔飞恨恨直咬牙。?兴许是被乔飞那一锤震到了,方礼本望着那桌子忽而完全找回了心神,再道:“他是有些暑罢。”
萧周吃惊:“中暑?中秋已过,怎么会中暑呢?”
方礼并未理会,而是看起李予阳来:“予阳,那日我同你同说起外公,你好像是说你外公是个大商还很有名望,你还说你希望同他一样,你是不愿科考入朝的,我当时笑你,不过现在一想,行商和做官没什么区别,只要喜欢就行,你何不就此出去行商去,依你外公昔日名望和你家中底厚,我想应该不难!”
“你乱说什么?”罗元几乎吼道,屋里也一下静悄。
尚言亦言:“这不行的。予阳要是行商,李晓学兄不也不能再入仕途,我朝不似先朝,明法规定:官商无亲,若兄弟二人一人从商,另一人也不得入朝堂,一宗家中,一人从商,皆不得入朝堂,除非罢商三年,方始重入。况,予阳的父亲现正是江宁城知县。他去从商,岂不连累伯父?弄不好……唉!方礼,你方才话大大不妥。”说到这里,一向想事更为深层,竭尽周全的尚言再无言语可言,直退一边,背向众人,同罗元一样被方礼方才的话所震动,莫名气着。
几人一年入学,十分交好,虽时玩笑,也相问关切。方礼方才那话实在有些逆众,叫听人一时……不,是恨不能接受。萧周便不知言语了,乔飞极应:“是啊!”李予阳奇怪,平时一向中居的方礼,怎么说两句连尚言听了都冒出恼来的话。尚言一惯清楚理智的。
李予阳笑问:“呵,怎么了?好好的怎么说我出去?难不成金桥说,暑消去要打我不成?”
乔飞站出来:“不会的,金桥不是这样的!”
乔飞自小没了父母,家中留下钱财受旁人打理,虽不愁吃喝,但是亲情难盼,看来是个哥儿,可也是约束的很。金桥也年纪小小跟着大伯在越门,为越门公子陪读,母亲与妹妹在乡下也是亲离两地,虽是书童,却是十分聪颖,与别个书童不同。两人从一初识起,便惺相怜惜,十分要好。因为乔飞,金桥也与这屋里人相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