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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na

要寻找库珀医生并不容易。

在打了他所能想到的所有电话之后的三天,列奈才首次得知了有关库珀医生的消息。

“如果有机会,请务必将他限制在没有缝隙的室内,”列奈强硬地要求,“先不要问我为什么,他所处的空间必须完全不与外界连通。”

挂断电话,列奈稍微松了口气,立刻从坚硬的红木沙发上起身,快步走到门口时随手抓了一件挂在立式衣架上的大衣披在身上。

他已经将近七十二小时没有好好休息过了,没有进食,没有睡眠,依靠人为制造的肾上腺素来维持自己清晰敏锐的思维能力。

“你去哪?”克利斯朵夫人担忧地问,“你脸色太糟了……”

她没有劝列奈休息,她是明白这种痛苦的。这样一个对一个人而言人间最接近地狱的时刻,休息也许反而是更残酷的折磨。

“去找一个人。”列奈回头看她,麻木的头脑被一股轻微的、通常被叫作“愧疚”的电流通过,这让他结冰似的蓝眼睛勉强一弯,“您别担心。”

他拉开门走了,大衣的下摆在厚重木门的缝隙之中一闪而过。他身后克利斯朵夫人坐在客厅里,凝眉出了一会神,垂下眼睛叹着气拉过摆在茶几上古典精美的座机。

列奈之前没有想过自己还拥有十分钟横跨纽约城的潜力,不过这件挑战极限的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他却没有惊讶的兴致。

“他还在里面吧?”列奈仗着自己身高腿长,步速极快,门口的警官不得不小跑着跟上他,“他在。”

“但是您得尽快解决这件事,”警官说,有点儿气喘吁吁的,“他没有罪名,我们没有理由限制他太久的人身自由。”

“不需要太久。”列奈冷冰冰地说,用眼神示意这位警官打开临时关押库珀医生的密闭房间,一步跨入后迅速地把门合上了。

就好像害怕库珀医生会顺着空气溜出来似的,奎西警官腹诽,现在的有钱人真是嚣张,这位斯达利医生案底清白,不知道做了什么得罪克利斯朵家少爷的事。

他随即在心里唾弃了一番自己的为虎作伥,摸着良心尽快赶到了监控室,生怕那位小克利斯朵先生失手做出什么危害无辜公民生命安全的事情来。

不过列奈知道房间里有监控,他在进门的第一时间就把监控器的电线给弄断了。

“低估了您,克利斯朵小先生。”库珀医生说。他坐在空荡荡的房间中央,被一只特制的椅子禁锢住,限制了能力。

“我想杀掉你。”列奈说。他蓝得怕人的眼睛直直地落在库珀医生脸上,面无表情的样子让他看起来显得很认真。

“不像是你了。”库珀医生笑起来,“列奈・克利斯朵好像不是这样的。”

短短几天之中,这个十来岁的孩子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他那种天生的灿烂的英俊像罩了一层什么,随着他肤色的日渐苍白和脸颊的消瘦变得几乎有些冷酷了。

列奈不想同他谈论这个。

“把他还给我,我放你走。”列奈说,站在门口的身影挺拔又单薄。

“你从哪里弄来了这张椅子?”库珀医生答非所问,饶有兴趣地低头观察自己被束缚住的手腕,“国家秘密机关?X学院?”

列奈盯着他看,克制地站在原地。

库珀自讨没趣,坐在椅子上安静了一会儿。

“你了解自己的父亲多少?”他突然问。

列奈沉默地看了他一会,“不多。”

“你知道他曾做过人体实验吗?”库珀・斯达利淡淡地说,甚至微笑了一下,“我猜你不知道。所有人都告诉你你的父亲是个好人,正直、善良、睿智――”

出乎意料,列奈点了点头。

“我知道。”他说,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不过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实验项目。”

库珀医生露出惊讶的表情,“你知道?――我以为以你的正义感会接受不了?”

“接受不了什么?我的父亲是个会做人体实验的恶魔资本家?”列奈说,“没有人是尽善尽美的,我不会对任何人抱有这样的期望。”

库珀医生看了他一眼,好一会儿才说:“当时国家战火纷飞,前线迫切需要那一批人体改造技术。他得到了国家的许可,在自愿被当作实验品的平民和战犯身上做实验。”

“但战乱的年代有什么自愿呢?”库珀笑了一声,“不是所有人都符合改造受体的条件,有很多符合条件却不愿意做试验品的平民在实验亟待突破口的后期被强行征用,手段花样百出……有的是道德绑架,有的用债务逼迫,有的被金钱诱惑,无数骗局、强权和性命堆砌着这个华丽的空中花园。”

“当时我在你父亲的副手费尔・钱德勒手下工作,满怀着报国的热情,对这个实验项目背后的一切肮脏一无所知。”库珀说,他的嘴角很轻微地抽动了一下,“直到有一天我在实验受体名单上看见了我妹妹的名字。”

时隔多年回想起那一天,还是能让库珀・斯达利感到天地崩裂般的眩晕。

他小时候父亲嗜赌成瘾,库珀和家里闹翻了,离家出走参军,更名改姓,后来又进入了克利斯朵家族企业工作,已经有五六年没有和家里有过联系。那天他被临时调到战场上填补军医的空缺,回来的时候被上司费尔・钱德勒叫去办公室询问战况。

“不容乐观。”库珀忧心忡忡地说,“我们的军事实力不如敌方,不论是装备还是战术都差了一截……”

“我知道了。”费尔沉稳地拍拍他的肩膀,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我们的项目如果能成功,对战局应该能有一些帮助。”

“我一定竭尽全力。”库珀咬着牙说。费尔先生落在他身上的目光给他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与他灼烫地炙烤着胸腔的爱国热情混合,几乎让他忍不住自己的泪水。他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低下头想要错开与费尔先生的视线交汇。然后在办公桌上摆着的一份实验受体名单上的第二行,库珀看见了自己的妹妹。

他整个脑子一下子冰凉。库珀是知道实验受体会经历什么的,他作为曾经的军医在克利斯朵实验室工作,甚至曾经亲手在人体上做过实验。那种痛苦是人类难以忍受的,包括但不限于脑髓穿刺、骨髓采样和会引起无数让人生不如死的并发症的放射性实验。

他感到不忍。每个试验体都在麻醉后被送上手术台,库珀只能在心里默默地称他们为国家的无名英雄。

可人类怎么能够接受自己所爱的人去做一个遍体鳞伤的英雄呢?

那一整天库珀神不守舍,同事打发他去放射室坐着,只要观测一下仪器示数,是个轻松的差事。

可他在将下一个试验体推进放射室时恍惚地低头一看,看见了自己妹妹的脸。

“满脸都是眼泪和血。”库珀说,手指神经质地抠着光滑的金属扶手,“你知道被放射过的人是什么样的吗?全身没有一块好皮,器官肿胀脱落,五颜六色的……”

“那是我的妹妹――”库珀嘶声说,十余年前的痛苦直到今天依然如影相随,“那么小,那么软弱和娇嫩,嘴唇像红石榴一样的我的缇娜――”

他想要伸手去捂住自己的脸,但由于被禁锢住而不能做到,只能用力地弯下腰去把身体蜷起来,好像是想要掩盖自己的表情,又好像是痛得难以忍受了。

列奈远远地站着看着他。库珀很久才缓过来,深吸一口气,继续说:“她醒来的时候看着我,她已经看不清了。她……她问我为什么还没有结束,为什么实验这么疼,问我爸爸不是说只要在这里住几天就能还债了吗,为什么都已经一个月过去了爸爸还不来接她。”

“我……我什么都做不了。”他痛苦地说,“我什么都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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