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番外:唐小爷唐漠南(五)
第219章番外:唐小爷唐漠南(五)
十年的光阴,可以改变很多人,改变很多事,改变很多感情。但是,纪亦昀却始终坚信,只要抱有一颗不变的初心,只要付诸赤诚的情感,你所想要的,你所期许的,都会实现。
只是,他没有料到,现实往往就是这样残酷,有的时候,你付诸真心换来的却是残忍的话语和打不破的隔阂。比如,他的父皇和母后。
正值酷夏,纪沐春已经过了不惑的年纪,因为常年处理朝政,熬夜批奏折的缘故,他的身体越发得不如前了。纪沐春向来苦夏,此时见纪亦昀已经到了弱冠的年纪,便干脆将朝政都交给他,而自己则带着皇后和几个嫔妃前往景和山庄避暑。
没想到就是这样短暂的一个父子离别,竟然为以后两人天人两隔埋下了伏笔。
那日午后,纪亦昀小睡刚醒,朦胧间便听见贴身太监李福贵的小声低语,“殿下,殿下……”
纪亦昀皱了皱眉头,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已经醒了,让李福贵继续往下说。
“殿下……皇上得了急病,如今正往皇宫回返。”李福贵面色低沉,他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告知皇上这个消息,毕竟暗卫传言,皇上这次的情况似乎不大好。
纪亦昀闻言果然猛地睁开眼睛,他立刻起身,急匆匆地就往殿外大步走去,走了一半才想起来自己只穿了一件明黄色的寝衣,于是立刻高声喊道,“来人!更衣!!”
纪亦昀心急至极,顾不得李福贵等人的劝慰,亲自出宫迎接,将纪沐春等人安然地接回宫中。
不过这才数日未见,纪沐春仿佛老了十岁,只见他的脸色青灰,眼窝深陷,鬓发已经全白,他的声音虚弱低沉,胸口不时发出抽风箱似的声音,好像下一刻就要背过气去一样。
纪亦昀将他扶下马车,不过看了一眼后就惊呼一声,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颤声道,“父皇……父皇,您这是怎么了?”
纪沐春笑了笑,只是那浑浊的眼睛中带着血丝,再也没了从前那睿智通透的光彩,公公们将纪沐春扶到了养心殿内的床榻上坐下,又将软垫垫在他的身后,这才默默退到了他的两旁。
一见纪沐春这副病容,几名听闻消息赶到宫内的老臣们都围了上来,神情震惊而沉痛,顾启山颤声道,“陛下怎么如此病重,为何不让臣等到景和山庄觐见,臣等都不知道……”
纪沐春摆了摆手,低声疲惫地道,“朕本就无事,你们不要太过挂念。”
听到纪沐春语焉不详的话,纪亦昀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感情,他站起身来,眼含泪光,悲怆地说道,“父皇!您究竟还要隐瞒到什么时候?您究竟还要包庇她……”
“够了!”纪沐春猛然打断纪亦昀,他用力地敲了敲床案,厉声喝止了纪亦昀接下来的话,显然他已经知道了实情。
纪亦昀虽然停了一下,但是此话一出,一旁的老臣们大出意外,哗然色变。
顾启山顿时捋着胡子面露不豫之色,“太子殿下,你怎可如此对陛下说话?”
翰林院的吴尚书也顺势责备道,“太子殿下,子不言父过,臣不彰君拙,怎可如此口出恶语?”
纪亦昀见到吴尚书的这般作态更是冷笑了一声,“你们都这样轻易被蒙蔽了吗?父皇为何得此急病难道就没有人关心吗?”
“纪亦昀!”纪沐春的眼神陡然凌厉了起来,他紧盯着纪亦昀,用嘶哑的嗓子一字一句地说道,“朕说过了,只是偶感风寒,现在已经并无大碍,此事只是朕不小心,与旁人无关。”
“父皇,”听见纪沐春还想要包庇那个女人,纪亦昀趁势跪倒在地,语声朗朗,“还望父皇多加思量啊,父皇切不可被奸佞小人蒙蔽了双眼!”
纪亦昀早已探查清楚了,就是因为母后的原因,她只是担心自己的后位不稳,只顾及一心猜忌,想要控制纪沐春。因为上个月选秀又纳了几个新的嫔妃,为了避免有其他皇子诞生分去了纪沐春对她的看重,减少了她日后仰仗的筹码,所以,便偷偷给纪沐春下了绝育秘药。
然而,那秘药却极其损害身子,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就将纪亦昀的身子掏空了,而母后却一直以为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做完这一切,但实际上却早就被纪沐春发觉,如今更是连纪亦昀都知晓了此事。
纪亦昀不懂,他看不懂父皇母后之间的复杂感情,父皇极其宠爱母后,不顾她身份低微,将她扶上后位,甚至因为她的承诺,而只有自己这一个子嗣。但是虽然如此,父皇仍旧拥有其他嫔妃,甚至现在还三年举办一次选秀,不停地往后宫纳人。
而母后对父皇的感情就更是复杂了,纪亦昀从她的眼中看不见对父皇的爱意,看不见对父皇的依赖,只有对权利,对地位,对财富的仰仗和不放手。然而,即使这样,她仍旧每天温柔小意地迎合着父皇,与他互诉衷肠。
纪亦昀看不懂这种别样的爱情,也看不起这种复杂的爱情,只是他没想到的是,两人之间的感情竟会引发出如此惨烈的事实。一向精明睿智、勇敢果断的父皇竟然还不允许自己去探查这一切,竟然不允许向母后问责。
听见了纪亦昀的声声反问,纪沐春的脸色白了白,却丝毫没有半点惊慌之色,矢口否认,“亦昀,你就是关心则乱了,何出这种无稽之谈?”
众人面面相觑,显然也是不信,吴尚书上前一步,谨慎地道,“太子殿下,凡是可要讲求真凭实据,若是皇上的病真的是人为造成的,那臣等绝不饶恕。”
顾启山也是神情凝重,“太子殿下,此种指证,还需慎之又慎,会不会有什么误解?”
纪亦昀见此一直冷笑,母后伪善的面具真的是蒙蔽了一大群的朝臣,此时图穷匕见,再无退路,还有什么脸面放不下的?